張秀亞文章的「文藝風格」

謝平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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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論及張秀亞個人與文章的特質與及風格時,脫離了宗教,很難論及其特有的人格氣質與來源。)

張秀亞曾在散文集《三色堇》中自述說:「它代表且象徵著我的心靈世界。」所以她的文章是書寫她心中的真實感受!而她也曾寫道:「我寫作,是基於愛──對世界,我懷有溫愛;對人,我有一份愛心;對文字,我更有著不可遏止的愛好。愛!如同一陣風,撩撥著我內心的弦索,發出了聲響──這心靈的微語就是文藝創作。」

在當天的研討會【註】討論中,文藝界人士曾有人指出,張秀亞的文章,較缺少社會訊息、不見人生的醜陋與不堪面、背離現實 ……,而只見世界的光明亮麗、純善至美、……;這些論點正顯示出他(她)們不了解、亦不認識張秀亞在長達近七十年的創作生涯中,在她的文章中,到底要表達的思想、意念與來源是什麼?

其實,一個人內心的思想價值觀,深深影響一個人的所思、所做、所為與所文;當文學家描述事情時,一定是在他敏感的內心深受震撼與感動後,才形諸於文字;張秀亞為文的「中心思想」是「愛」,相對於現今許多作者,為了譁眾取寵,不惜以激情、憤慨、辛辣……等方式為文以吸引讀者的做法,兩者的出發點卻是大相逕庭!

細看張秀亞的文章,即知她寫作的動力來源就是「信仰」!張秀亞的信仰領悟:「實行天父的旨意」,就是去「愛」人;因此她的各種不同文體作品中,都在告訴讀者:她自己在現實生活中,各式各樣如何「愛」人的體驗與分享,她認為周遭任何的人、物、事中,皆有可以彰顯「愛」人的點點滴滴,亦皆成為她筆下的良好題材。

詩人作家瘂弦在研討會中當天指出:「張秀亞是台灣本土蘊育出來的作家。」的確如此!我也深有同感!因為若比照中國大陸的無宗教自由,張秀亞宗教情懷的文章是無法在台灣風行長達半個世紀之久的。這也正是偉特書寫「張秀亞女士文章中的宗教意涵」的動機與目的。

張秀亞在宗教信仰中不斷地被洗煉,心靈提昇後,使她時時可以由不同的視角,看出點滴事物的美好,這並非不切實際,一如我們「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感,自然會有不同的寬廣心胸!張秀亞的文章有她的哲理來源,這是她對信仰價值觀的執著,是她在天主給人的「自由」意志下所做的抉擇!

因此,張秀亞在描繪大自然的事物及一草一木的「美」時,不是在寄情山水,或移情山水;而是靈性生命在提昇後的深度體驗!可以說她有似一個「在俗的修道人士」!是她在「大愛」下的選擇與執著,一如她在在散文集《牧羊女》「我譯聖女之歌」中寫道:「……因為那小村女心地單純、潔淨,所以終其身能成為聖女;聖人與凡人之間,本來只隔一步,即是能否以純真之心對神、對人、對己而已。」

挫敗的婚姻是張秀亞一生中的最大打擊,尤其她自己曾願意這麼努力的經營,也曾長達至少十年的等待,結果卻是完全束手無策;她終身奉行著「婚姻誓言」而未曾離婚,這段極其嚴峻而漫長的痛苦煎熬修煉與考驗過程,若以現代一般世俗人的眼光,是難以接受、無法理解,並覺得沒有價值與毫無意義;但在張秀亞的堅持等待過程,我們可以看到她在虔誠的信仰中,逐漸得到心靈的淨化與提昇。

張秀亞在信仰中體驗:「我『願』在今後的歲月中,我的生活能像一張琴,弦索微動,上面即發出愛的節響。……只願在有生之年,做一點肯定生命價值的事,庶幾不負上主造我、父母生我 ……。」

在散文集《北窗下》「綠」中說:「我感謝造物主,使我這個平凡的人能夠在一些平凡的事物中繹尋出美來,幾朵小花、一片綠影、一絲陽光,往往會使我感到最大的快樂!我從來不企望什麼奇妙、高遠的東西,我安於這份庸俗的生活,我只希望能夠達到一個音樂家所說的那種境界──崇高的庸俗。」

在散文集《湖上》自序中,她說:「……在大都市中窒息了的人,對於田園之美的飢渴,……,表現於篇幅中的,……是對田園生活的渴慕,……我寧願做一條沈默的蠶,吐出來的,是出自心底的素色的絲。」

只有「真正信主」的人,才能明瞭那是透過張秀亞內心深處的哲理與信德,經過修煉後心靈才能有的深度感動;唯有真正歷經過「凡事感謝、凡事讚美」(《讚美的力量》譚璧輝譯,光啟出版社發行)過程的人,才能領悟出「一砂一世界、一花一天堂」的境界!這種「美」的體驗,她願意透過文字與讀者們分享。

【註】「張秀亞文學研討會」,2005年10月1日,國家台灣文學館主辦。

節錄自〈神來之筆──張秀亞的恩典〉一文,原載《心泉》第75期(2007年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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