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不是世俗

德日進神父、入世靈修、世俗

《恆毅》第558期（2010，4）刊截了拙文〈鴉片不是鴉片〉，現在筆者要用類似的標題來試談〈世俗不是世俗〉的問題。

佛教中有「煩惱即菩提」，「生死即涅槃」的說法。主詞和謂詞相差十萬八千里，卻可以排在一起，甚至將之等同。前後貌似矛盾，但了解了其真諦，便會不以為忤的。

「鴉片不是鴉片」和「世俗不是世俗」的標題是用同樣的邏輯來申述的。它們不是文字遊戲，也不違犯矛盾律。沒有經歷過鴉片戰爭的人是不會瞭解國人對鴉片的情緒。「鴉片」在我國遭到了污名化，「世俗」也是如此。本文試著要給「世俗」平反，還原它的真面目。

世俗不俗是指世俗也可以是神聖的。怎麼講呢？因為世俗為天主所造，為天主所愛。〈創世紀〉記載天主造了萬物後，頷首稱好，滿意之情，溢於言表。天主通過宇宙來傳播祂的神聖與美善。

人妄用自由之後才有所謂與「聖」對立之「俗」。聖俗對立起來。聖言降生之後，把祂的神聖性深深地注入這個世界中，大量開發這個世界原有的神聖潛能，而使世界的神聖面目更易辨認。

耶穌復活後超越了物質的有限性，成為宇宙性的基督，瀰漫在整個宇宙中。祂主導著整個宇宙戮力使創造工程終能完成。祂在宇宙內，也在宇宙之上推動及吸引演化，使人類克勝一切困難，向前及向上邁向奧美加點（Omega）。整個宇宙因復活的基督的加持和人類的努力，閃爍發光，顯其美善和神聖。

有些讀者大概已讀出上文中有德日進神父的真跡。是的，是德日進神父（1881-1955，其中1922-1945在中國）給我們啟發了世界不俗的觀念。他用聖保祿的話說：「我們生活在祂裡面。」德日進神父指出：對「能看見的人」要看到天主確確實實地通透在這個世界內，一切物質都為天主所包圍，而天主又是一切物質的中心，這個世界充滿了天主。為「看得見的人」，生活在天主裡面不是別的，就是徹底生活到這個被天主所通透的世界裡去。他說：「因為創造之工，更因為降孕的奧跡，塵世的一切，對那些知道怎樣去『看』的人，沒有什麼是卑俗的。」所以今日基督徒應該積極地投入人類協助天主完成創造世界的大工程裡去，在各種職業上事業上發揮自己的力量，使天主在地上的國得以完成。換一句話說，本性和超性界不是一個絕對的斷裂，人的一切世俗活動和他的靈修不能絕分為二。我們必須通過物質世界和一切「本性」活動來聖化自己。總之，這種神修是一種向外的、動力的、創造性的神修。

其實，這樣的觀點早已在梵二的文件，特別是〈論教會在現代世界牧職憲章〉中表現出來。梵二對世界的關心應該多少受到德日進神父思想的影響。用「世俗不是世俗」之題為文，旨在再次提醒基督徒入世的使命，我們的教會也應像佛教那樣有人間宗教的性格。為實踐此使命，需要我們深刻體認世俗不俗，並結合一切力量使人類家庭得以達成。（2010.06）

本文取自陸神父所著《靈修協奏曲》一書，得到神父同意轉載於此。
《靈修協奏曲——陸達誠神父散文選》由秀威資訊在2019年7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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