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泉 第67期 變遷社會中小會精神的呈現

課堂裡的奇蹟

韓甲華

 

刀光乍現

  激光驟閃,小刀筆直地飛出,擦越地面的助理老師耳際,接著「吭啷」一聲,刀板和芹菜全被他給猛力推落地上。全班同學驚得鴉雀無聲,教室裡一片死寂。

  幾分鐘前凱莉老師打著手語示意寧去切芹菜,這十八歲的大男孩表情木然,不理不睬。「大概不懂手語吧!」凱莉疑惑著,換個方法嘗試和這位耳聾又自閉的東方學生溝通。

  拉過一把椅子,她坐在寧身側,左手扶著寧的左手按在芹菜上,右手扶著寧的右手一刀刀地切下,凱莉溫和地將男孩清秀的臉頰轉向她,如湖水般清涼的藍眼攬著寧的眼光,口型誇張緩慢地說:「你照著做!」然後耐心地等待著。不料寧只一揚手,就出現剛才那驚險的一幕。

  凱莉心底深深地嘆息,看來這位才從台灣來的學生,對廚房和家事很生疏。寧喜愛抄書、演算數學和背單字,可是在佈置成廚房的教室裡,凱莉想教導他洗碗、打掃、洗衣服、切菜,這類生活技能,寧都頑強地抗拒,自閉兒喜歡按照時間表做習慣的事,若有新的、不熟悉的事物會造成他很大的不安,寧此刻激動地揮舞雙手,猛晃身體。

秉公處理

  凱莉取出一張印了呈現各種不同感覺的圖片,要求寧指出他的感受和情緒,寧試了幾次,指出的答案和情景都不符合。由於大腦內掌管語言和思考理由的部份受到損傷,自閉兒雖然有感受,可是像在霧中若隱若現,他很難捕捉,若要他用言語文字明確地表達更是困難。

  善良的寧內心也渴望討老師的歡心,做老師所要求的事,可是太多太多的改變,帶來排山倒海的挫敗感,寧像頭受傷的小獸,痛苦地發出「嗯!」「嗯!」的聲音。

  凱莉心疼地看著這在受挫中掙扎的孩子,從口袋掏出一張小卡片,印著英文「 Time Out 」及中文「去小廚房安靜一下」,老師不打不 ~#Ue002 ,只要求學生控制自我的情緒。對寧而言,這又是不可思議的新鮮事,他搖手拒絕遵行。凱莉迅雷不及掩耳地搶下寧的眼鏡,小子像洩了氣的球,追著老師索討眼鏡。

  凱莉一面心裡禱告著,盼寧能明白,一面打著手語:「你安靜地站在這裡五分鐘,眼鏡就還給你。」寧竟然懂了,雙手下垂,在小廚房裡筆直立正。同學們好奇地在小屋門前探頭探腦,寧窘迫地垂著頭。

大漢柔情

  教室的角落,有個小伙子,熊腰虎背,滿臉鬍渣,頂著一頭茶褐色糾結的亂髮,他冷冷地瞅著老師和寧。赫利因為學習障礙,來到這所頗負盛名的特殊教育學校,學習生活和工作技能,他和寧同是十八歲,卻是兩個極端,赫利學科不靈,可是做起廚房的活兒,手腳俐落,在運動場上,更是神猛如蛟龍,赫利寡言少語,孤僻又不合 得讓凱莉憂心。

  突然赫利一個箭步竄到小廚房門前,小山一樣地擋在門口,手一揮,同學們快速躲開,赫利輕輕地將小屋門帶上,寧抬起頭,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片時過去,寧平靜地走出小廚房,取回眼鏡,赫利用手觸著寧的肩,把他讓在身旁的椅上,耐心地指點這瘦小的中國孩子,寧專心地工作著,芹菜切得像柴火那麼粗大,凱利已經滿意得不住讚美,噙著淚水,她內心漲滿了歡欣,今天她看見了兩個上帝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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