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泉 第70期 重溫小會精神

《臺北生活圈中深處的愛》

翟金城分享/慧琨整理

 

──92.2.22.翟金城先生分享

  我今天得到指示來講:關於為即將去世的人安寧祈禱工作的經驗分享。

  首先我想跟大家報告的是,這麼多年下來,我個人觀察到,我們這些人是很沒有用的僕人,而且常常壞事。常以為是要去光榮天主,後來就需要天主親自來做事。我們剛開始的出發點很簡單,就是我們認為教會裡面,神父、修女很冷漠。我們很羨慕慈濟,他們在喪禮的時候一來來好多人,那麼虔誠地為他們的信友祈禱。我們觀察到,有些本堂神父在給教友傅完油以後,就不再持續關懷,我們感受到的是神職人員的冷漠。

  我們士林區有一個很特殊的情況(士林加上北投),堂口和堂口之間的感情很好,常在教會活動的人都很熟。常常一起吃吃飯、喝喝酒。我們看到了這個問題,但是堂口小,不像聖家堂有那麼多教友,但是我們仍開始去做。當有教友去世時,哪些教友特別需要我們呢?是那些平常不進堂,大部分教友不認識他們的人。大概只有神父和傳道員認識他們。這個時候,這些教友的家屬即將臨終,他們開始慌亂,也不知道教會的規矩,不知道教會將如何去幫助他的家人。這時他們充滿不安全感,沒有希望,不知道要為他們的家人做什麼?這時如果你請到神父,神父去為他做過放大赦之後,不太會繼續去。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開始做安寧助禱工作。通常在時間上我們可以抓得準,大概病人快去世時會通知我們。我們有一個手機,這個月剛好我值月,所以我們的手機會自動轉到我的手機上來。家屬大概前三~五天會打來說:我的父親或母親很危急,請你們來。我們就會立刻安排時間。一般來講,反應時間是一個鐘頭。如果是上班時間,我們會跟他們說:現在是上班時間,我們最快晚上集合時間是七點,但如果你們不要晚上七點,我可以立即調人進來,三個、四個,不能保證有十幾個人。我們一到那邊,就為即將去世的人祈禱。通常一次、二次之後,不管是經過急救或怎樣,這個人就去世了。我們會一直追 到殯葬彌撒結束,跟他們分享我們的經驗。

  起初我們是自發性的,經過一段時間,在沒有組織下,我們開始發現其實需要一個組織。於是我們就開始跟神父談,遭受到一些反彈是可以想像的,被反對的理由最主要有幾個,剛開始神父們不會講,後來我們慢慢跟神父溝通,神父也開始觀察我們。幾個問題是:錢的問題,根據經驗,葬儀社會來敲竹槓,在心靈不安的時候,難免會有這種情況,神父會有些擔心;另一方面,我們超越了神父的牧靈權,太過於關懷時,我們會說一些不適當的話。於是我們每次回去都會向神父報告:今天是什麼狀況,很詳細、不耐其煩地反覆地講。

  神父開始放心。我們便開始討論我們要在聖統制之下,接受神父的指導是比較正規的、不會出問題。後來我們跟石牌堂的神父談,因為,第一:他是總鐸區的總鐸長。我們考慮是附屬在一個堂區的傳協會下面,我直接去找狄剛總主教,跟他談,說我需要這麼一個團體,請主教同意,我開始去組織這樣的一個團體,我們選擇附屬在第四總鐸區,就是第四總鐸區下面的安寧助禱團。在 三月十九日 大聖若瑟瞻禮當天成立的,已經二年多將近三年。

  在這邊,我也跟大家分享我們神父的轉變。起初,我們對他有一些抱怨:你不關懷教友…… . 。我們發現神父其實是需要我們的鼓勵,他看到我們那麼拼命便受到感動。我跟各位分享一個經驗,今天早上有一位弟兄出殯,他是在 一月二十七日 去世,剛好是農曆年前。他的太太非常依賴天主,她的婚姻非常不幸福,先生會打她,先生去世時是九十一歲了,她是他的二老婆,大老婆去世了。先生家很有錢,是滿族人,就是皇族人,有很多財產,個性比較大男人主義,她受到很多委屈,常常到教堂來哭,平時禮拜天都會來望彌撒,她非常敬愛她先生。他病危時,她第一個反應就是:我要打電話給小翟。她馬上打電話跟我說:「你朱伯伯現在要送急診室。」我說:「好,我馬上到。」我有一輛小摩托車,騎著趕去榮總。榮總那邊有很多教友,也都是醫生、護士。到了以後,我會連絡院長秘書,連絡志工團團長……等人。問清楚是不是有認識的醫生可以支援。後來病人住進醫院,差不多一、二天就會去看一次。我們有些教友更熱心,幾乎每天都會去探望,這是不包含在榮總的天主教服務志工裡面的。一直到那天晚上,我到辦公室加班,大約晚上十點鐘,我到他的病床前,看他還在呼吸,就跟她說:「朱媽媽,說不定我們可以拖到過年以後。」我就走了。回到家衣服剛脫好,去抱我的小兒子。我的小兒子去年才出生,跟我老大差十七歲,我抱著小兒子在那邊玩,沒幾分鐘,她電話進來說:「你朱伯伯沒有了!」我教她跟神父講,她說:「我剛跟神父掛上電話,現在跟你講。」我說:「好,我馬上過去。」那時是晚上十一點。我想各位兄姐都知道,神父都睡得早,因為他們早上五點半就要起來做默想、早課,然後六點半做彌撒。當我穿好衣服到了病床前,神父已經在那兒,穿著西裝,動作比我還快,早就到了。他很熟練地在處理這些問題:去安慰他的太太、小孩,等護理人員來,要他們不要亂動,拔管要輕微……等等。等到他們開始處理,他跟我們說:「你們開始唸玫瑰經。」

  這三年下來,我們的神父,包含蘭雅堂的神父。神父從冷漠(我這樣批評他們,真的不為過),到現在非常積極,這不是我們能夠做到的,其實是天主在做,天主去感動他們,他們覺得教友是這樣地渴望他們。在晚上十一點,神父幾乎兩天要去看一次。其實神父什麼也不能做,他們已經傅過油、放過大赦,他就是在那裡,他知道他的教友這一刻非常需要他。這是我們看到他的轉變。當然有時我們跟神父吃飯、聊天時,他會說真的很佩服我們這些教友,當然不是指我,是指我們這些人,我們都是跑第一線的。

  我今天下午要來這裡,而今天有教友要上山,就有兩個教友跟著去,也不能做什麼,就是幫神父提包包,這樣的做法,讓神父很感動。其實我們可以很清楚感覺到,神父很願意關心教友,所以他現在打電動的時間都沒有了。到處教友都需要他,教友很容易向他提出他們的需要。有些教友家重新裝潢,也許是個小地方裝潢,會跟他說:神父來,我請你吃飯,順便把這個地方祝聖一下。神父很高興,其實神父們很喜歡到教友家去,開始他會覺得不好意思,但是習慣便成自然。你請他吃飯,他很高興,教友會準備很豐盛的晚餐來歡迎他,他認為你願意跟他做朋友,然後他可以深入到你的家裡去。

  好多神父跟我們這樣分享,說他按門鈴找教友,明知道那個人在裡面,小孩出來開門說:「我爸爸不在。」他非常受傷。可是在我們天母堂,這種情況是完全不存在的。每個教友跟神父的關係非常親密。神父有一次問我:「你很辛苦?」我說:「對,我真的很辛苦。」有一次,我太太不高興,那次我回到家差不多十點鐘,電話又進來,便再出門,到了十二點多才回家。其實這種狀況蠻多次的,大概有七、八次左右。有一次最慘,一天連趕三次,那是最辛苦的一次。我太太不高興地說:「你這麼累,需要休息,為什麼不明天?」一般去世的人,家屬會在第一時間通知我們,我們便安排時間過去。

  現在在振聲、榮總都有助禱室。屍體在那邊可以放八個鐘頭,超過八個鐘頭會病變,所以我們儘量控制在八個鐘頭內一定要到。如果中午通知我們的話,我們大概下午六、七點就到了,如果是下午通知我們,我們立刻就可以集合。助禱室通常都很小,中間放著擺遺體的車子,一旁可能放佛教的神龕,所以其實我們沒辦法坐著,尤其在家屬多的時候。基本上,我們祈禱的標準時間是一個小時到一個半小時。常常我們上了一天班,又去站著助禱一個多小時。但是我們很高興去為亡者祈禱,因為可以感覺到他們的靈魂很光明。我記得有一次聽疏效平演講,他說耶穌和撒瑪利亞婦人的故事。在聖經上提到,門徒們去買吃的,他跟撒瑪利亞婦人對完了話後,弟子回來,耶穌跟他們說:「我已經飽了,因為天主的愛充滿我心中,我飽了。」所以我常常很辛苦,卻非常喜樂。特別是當你有下面經驗的時候:一般人死的時候,如果他平常沒有進堂,他跟天主的關係不是那麼好時,甚至可能臨終的告解都沒有辦,我看過好多那樣的死人,是撇著嘴,臉有點黑。很多人習慣屍體蓋著白布,我們比較喜歡看到遺體,便會建議家屬將白布掀開,我們願意認識你的親人。因為這些人我們幾乎都不認識(如果平常有進堂的話,聖母軍就會去,神父和教友也會去,不需要我們這些陌生人去)。如果這些家屬平時都不進堂,這時他們就想抓一些有安全感的東西。當我們要助禱時,大家集合起來之後,把布掀起來看看他,說明一下:這是王伯伯,是什麼病去世的?聖名是什麼?我們便開始祈禱。當你看著去世的人,他整個臉是緊繃、乾掉的感覺,慢慢發現他的面色鬆下了,嘴角往上揚,那會有很大的安慰。

  有好幾次,我聽到天父說:「我好喜歡你們!」那個時候,我便會好感動,一邊祈禱,一邊哭起來。因為我知道,天主是那麼喜歡我們去把祂那看不見的愛,讓他們能感覺到。我們常說一句話:「我們死了一個教友,回來了一家。」曾經晚上七、八點左右,我接到一通電話,那天其實我上班很累,進來的電話問:「翟,你可不可以去?」「去哪裡?」「在和平醫院。」我開了車去,那天大概有四個人。去之前,我會把聖水、大聖若瑟的聖油、耶穌慈悲像帶著。 那個老 先生是在下午四、五點,跟人下棋時,突然心臟病發去世的,他沒有親人,只有一個乾女兒,是我們天主教徒,平時不太進堂。那天我們到了那邊,進到太平間,我跟他乾女兒說:「妳乾爹沒有穿鞋啊!」她說:「我們匆匆忙忙把他送來急救,後來失效,就送來太平間。」那時白布就這樣蓋著,二個腳光溜溜地對著我們,她說:「那怎麼辦?」我說:「樓上福利社也許有開,妳去買黑色的工夫鞋,然後到 7-11 買雙棉襪,不要買一般的尼龍襪。」我們就開始唸經。他乾女兒回來後, ~#Ue016 在那邊,我知道她在怕,一般人看到去世的人都會怕,即使是自己的親人。我跟她說:「把襪子給我。」我把它拆開,過去幫他穿上襪子,把鞋子也穿好,將腳指頭順一下,然後一邊穿,一 邊跟老 先生說話。後來這個女兒成了很熱心的教友。我想她不是因為我做了什麼,而是她感覺到天主真的很在乎這個去世的人。

  如果各位兄姐,你真的體會到天主的仁慈,天主那麼體諒我們的軟弱,你就會知道其實即使我們不熱心進堂,即使我們只有領過洗,後來背了教,天主還是很在乎我們。所以我出發去助禱時,出門的時候,會看著我的耶穌聖心像說:「主!走,我們去為他祈禱去!」我就會覺得耶穌好像坐在我的小摩托車後面,跟著我到那邊去。所以我們在為人祈禱的時候,通常會邀請耶穌到我們中間來,會有很大的安慰力量。有一位先生,他要在禮拜六領洗,本來要找我當代父,但他很急,又找不到我,後來找到另一位教友。這位教友每天都到醫院去,幫病人做腳底按摩。便由他當代父。星期五這位老先生去世了。那天我得到消息後便馬上過去,當然我們已經有一、二個教友在那邊。我們臺灣人相信,觸摸屍體是會帶衰的,甚至於參加完喪禮,先到 7-11 轉一圈才回家。那天是星期五,大概下午四、五點左右,我到了振聲醫院的加護病房。那天神父好像不在,我到了,就請大聖若瑟來,我說:「大聖若瑟我沒什麼資格,不是神職人員,也不是很聖潔的人,我誠心請你來,我以你的名義給他傅油。」我在他的額頭擦上大聖若瑟的聖油。傅完油之後,我跟他說:「我們一起做聖號。」在講:「因父」的時候,我看到好亮的光,那時我好安慰,我知道大聖若瑟來了,感受到被一個聖人觸摸的感覺。當我們很辛苦去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聖寵會不斷地充滿我們。

  我們所碰到的困難不是這些,而是一些世俗的事情:經濟上的困窘、孩子的不乖、夫妻之間意見的不合、兄弟之間對事情的看法、或是客戶謾罵你…… . 等等。當然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為什麼我們可以這樣不斷地持續下去?因為我們的祈禱架構很重要。每天的早、晚禱;每天的玫瑰經,這些其實是很重要的東西。我有沒有沮喪過?有沒有懷疑過?其實這是很經常的。前一陣子,我們看德肋莎姆姆在列真福之前,教廷調查她的心靈是很黑暗的。天主願意祂所愛的人,在那樣一個基督絕望的過程當中,還能夠堅定自己的信德,天主喜歡我們這樣。我們碰到很多困難時,祈禱的效力真的很大。

  剛剛端敏姐講了一件事情,我覺得很好笑,也很有意思,你如果沒有親身經歷,不會知道那是天主在做工。她剛剛講「呼風喚雨」的事,我說明一下。我們要辦夏令營,服務員都是中學生,跟營主任之間有些衝突,我很緊張,就打電話給我太太,叫她打電話給所有的老太太,大概維持在 16 ~ 17 個人數,就說小翟請求您們每人唸三串玫瑰經,要她們立刻把手邊的工作放下來,唸三串玫瑰,結果去了之後,當然沒事。雖然小孩子還是會堅持一些東西。營主任跟我講:「明天我們要去冬山河玩,可是聽說颱風要來,怎麼辦?」「那妳要怎樣?」她說:「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這樣要求,因為冬山河剛蓋好,樹木不多,所以最好是陰天。可是冬山河又有很多水,小孩會玩濕,有風或下雨的話容易感冒。該怎麼辦?」「妳現在說了,天主也聽到了,那我去跪聖體,妳們出發。」

  這段時間我跪在聖體前,當然就把我這些朋友通通拉進來,所謂的朋友,就是我過去二、三年幫助過的那些朋友。我說,我不曉得你們升天堂了沒?即使你們在煉獄,也要求你們在天主面前為我的意向祈禱。結果那天的天氣是這樣:出發時有出太陽,天氣很陰卻是黑的,也沒有風。各位兄姐,颱風要來,怎會沒風?它的外圍環流一定有風呀!那天晚上吃完便當,把小孩帶隊回去,不到十五分鐘,開始下大雨,非常大的雨。修女從教堂那邊衝過來,到我面前說:「小翟,下雨了!」我說:「下雨值得這麼高興嘛?」修女說:「天主讓我們這段時間都沒有下雨,現在它下雨了!」還有一個很有趣的事,因為那個地方是個廢棄的教堂,以前是個安養中心,有冷氣、有床…… .. 等等。我們要做為夏令營的地方,那床其實是不能用的,冷氣也被偷了,這些情況我都不知道,我只是希望能夠為我們的孩子辦一個夏令營,就去了,結果孩子們太熱睡不著覺。隔天早上修女打電話給我,那時我在辦公室上班,她說:「在宜蘭辦活動太熱了,小孩都睡不著,翟,你要給我想辦法,今天要裝冷氣,否則活動辦不下去。」我說:「修女啊!怎麼可能?現在妳要我出錢,我也沒有錢啊!」「可是小孩怎麼辦?」「電扇不能用嗎?」「那些電扇完全不能用!」「好!」那時劉丹桂主教應我邀請去探營,她也跟主教反應。主教說:「這種情形,他要報到主教公署的經濟委員會,經濟委員會是下個禮拜三啊!絕對來不及,明年吧!今年就這樣吧!」修女就氣急敗壞地再打電話給我。為此,那天中午我在耶穌苦像前祈禱:「主啊!這是禰的營,還是我的營?禰要幫幫忙。我不知道冷氣要從那裡變出來,但是禰一定可以變,如果禰願意,當然以禰的旨意為主。」然後劉主教就問說:「需要多少錢?」宜蘭有個張阿景弟兄,找人來估價: 12 萬。主教說:「不行唉!我私房錢只有十萬,通通領出來給妳好了,二萬我後來再補給妳。經濟委員會我下禮拜再去報告。」結果只用掉八萬。我祈禱完之後,就躺下來,已經一點半了,我知道我沒辦法休息。電話進來,修女說:「感謝天主,主教出錢給我們裝了冷氣。」也許這是胡思亂想,也許這只是個人的經驗,天主跟我們之間的關係,祂是個非常慈悲的父。

  另外有個經驗是,有一天,我們有三個弟兄在一起喝酒,大概喝了半個鐘頭,有個教友打電話進來說:「你們在幹什麼?」「我們在喝酒啊!」「喝什麼酒?管少彬已經快要死了!」「那我們該怎麼辦?」「你說該怎麼辦?電話先掛上吧!」「弟兄們!管少彬現在血壓只剩下 47 度了,怎麼辦?」孫家寧那時在夾菜,筷子一甩說:「走啊!」三個人穿著拖鞋、短褲,趕快叫計程車去到榮總。他太太看到我們來,那時他在做化療的隔離病房,基本上是不能開門,他太太也不管,把門打開,我們三個人就跪在病房外面的走道上,我們把手平舉起來,唸壹串玫瑰經,他太太就在門邊跟我們一起祈禱,慢慢第二天血壓就回來,現在已經好了。

  不是說我們的祈禱多有效,天主會看我們這些謙卑的心。我們在整個祈禱過程中體會到:神父老了,神父也少了,也許我們對我們的教會有很多抱怨,也許我們聖召也不夠,也許主教對我們的照顧真的不夠,但是我們的看法是:真的給我們教會、平信徒,一個先知和司祭的任務。天主那麼渴望我們的神職人員能夠在我們的鼓勵下,做得愈來愈多,愈來愈好,因為祂也受到肯定,所以以後我們和神父的關係很清楚。我們絕不接受招待;也絕不介紹葬儀社。大致上,我們的經驗是這樣。

  再說一下這個團體組織的方式。當然要有二、三個核心人物,然後到各堂口去募人。這些人分幾個部分:第一、可以到遺體前面祈禱。我們將登記下你的資料:姓名、電話、手機、辦公室。第二、如果你只願意參加我們的聚會,不是祈禱。第三、如果你願意為這些亡者祈禱,可以在自己家中唸玫瑰經。我們有個通功祈禱單,上面寫著亡者名字,下面列有我們所有團員名字,再橫的一排是玫瑰經、守聖時、望彌撒……等等,能為你家人奉獻的數目。通常家屬接到這張名單都很感動。我記得有一次我在跟王端敏上課,就在課堂上,得知有位修女在大陸傳教被共產黨抓了,她從北京打電話給我說:「小翟,你要為我祈禱。」「好。」後來我就在課堂上募玫瑰經, 15 分鐘,募得五百串玫瑰經。

  這樣的經驗我覺得是刀切豆腐二面光。為什麼?因為我們大部分的教友,如同剛才講的,大約 17 ~ 18 個人數的老太太,她們其實不見得有唸玫瑰經的習慣,可是我開始請她們唸,她們會覺得那是她們應該做的事,於是會去做。她們這樣做,是很中悅天主的,從中也可以看出老太太們的成長。她們以前是很冷漠的,但是現在,她們願意天天來望彌撒,並且願意再去榮總做服務。一般人出殯前三天,要做三日敬禮,她們每天晚上都到,八點檔的連續劇也不看了,跟老公吃完飯,趕快去教堂唸經,也會去關懷家屬。你會看到這些年老的生命如聖經所講:「她們雖然年老,依然結果。」這是很美的。有些教友剛開始問:「唸一串?」「唸一端可不可以?」「好,那我唸一端。」有時請她們唸慈悲串,只需五分鐘。

  有位神父說:「你們唸玫瑰經很好,但是不要有口無心。」後來我跟神父講:「神父啊!無心比沒有唸還要好。」後來有一次我也問過聖母。因為一些朋友取笑我說:「老翟,你才 40 歲,唸玫瑰經是老太太的祈禱呀!不會祈禱的人才去唸玫瑰經!」我反問:「是嗎?我不知道唉。基本上我認為我是不會祈禱的人,所以我覺得我用玫瑰經祈禱的方式很好。」這是我個人經驗:當自己很煩躁的時候,特別是碰到困難的時候,不知道要跟天主說什麼。耶穌說:「你們祈禱不要嘮嘮叨叨。」你跟祂嘮嘮叨叨沒有意思,所以我乾脆唸玫瑰經。唸玫瑰經時人會平靜下來,會很清楚下一步要往哪裡走?反覆唸玫瑰經,就像你在你媽媽旁邊,拉她一下,叫聲媽!你也可以在每段經文之後,加上默想,這可說是種孺慕之情;一個祈禱的概念。我們助導團不接受奉獻,不接受任餽贈、收紅包,其實紅包大到一、二萬,我們是不收的。

  那麼我們的活動經費從哪裡來?因為我們有手機要繳費呀!平常團員自己坐捷運來來去去,自己花一些油錢是沒有問題。但是每個月有一個聚會,會有一個很小的茶會,那時月值星會跟大家報告:這個月發生什麼事?怎樣去 follow up ?出了什麼狀況?怎樣處理?要求彼此都能掌握狀況。這還是需要一些錢。神父說:「你們要給那些有錢沒閒的人一個升天堂的機會。」所以會有些人捐款,像我們的背心,就是人家捐的;手機是人家捐的。他們會捐五千、八千,說:「我請你們喝茶,我沒有時間來祈禱,你們做得很好。」

  到了煉靈月,我們會把過去所有祈禱過的名字通通記下來,包括:連絡電話、聖名……等等資料。煉靈月之前,我們開始通知他們的家屬,說:我們在幾月幾日會特別為你的家人某某奉獻一台彌撒,我們邀請你們也來。這麼多年來,平均一個月有二、三個,應該共計有三、四十個人,曾經接受過這種安寧祈禱的幫助。我們將家屬姓名用電腦打出來,貼在一個小祭臺前,字很大,很清楚。後來有一個分享時間。包括大家很熟悉的 郎雄 太太也來,說有一天她看到郎雄坐在他的椅子上面,沒說什麼話,但她很安慰,知道她的先生應該已經升天堂。所以我覺得真正的成就感是從家屬來的。看到他們又回到聖堂來,他們先找神父辦告解、領聖體。未亡人不會因為先生去世,而哭得呼天搶地,心中存有希望,這是我覺得最大的成就感。

  我們怎麼去帶領這樣的一個祈禱?首先我們會讓亡者的家屬通通集合起來,圍繞在遺體四周,然後邀請亡者到我們中間,呼求他的主保〈護守天使〉來,一起為我們祈禱。聖彌額爾總領天使是帶領人上天堂、下地獄的天使,大聖若瑟是臨終的主保。然後我們一起發信德,去幫助亡者的靈魂。因為就我個人經驗(神父不見得會認同),我覺得愛德不重要,望德不重要,重要的是信德,可是連信德都是天主給的。沒有信德,你很難有愛德,愛很難持續下去。你如果沒有愛,你對天主的盼望,可能是空的。

  為什麼我把它調過來?你看佛教他們也有愛,但他們對永生是沒有希望的,所以他們不會告訴你說:你死了,你已經達到涅槃。只有我們天主教有信德在人跟天主之間,如果你的信德不是那熾熱,那麼清晰的話,你跟天主的關係會有一些困難。所以我們以我們的信德來幫助他,跟他一起發信德。我們唸悔罪經,懺悔我們自己的罪。最重要的是,我們要呼求天主的仁慈,反覆地呼求天主的仁慈。最後我們有一個祈禱文:我在大陸上海看到一個終年瞻禮經上,有從拉丁文翻譯成文言文的一個五謝禮。第一謝:天主造生了我。第二謝:天主養育了我。第三謝:天主引我入教。第四謝:天主赦了我的罪。第五謝:天主引我升天。我們也用這樣的方式來幫助亡者的靈魂。當然基督宗教不是光唸經,主要還是以聖歌為主。所以我們會唱很多的聖歌。在這個過程當中,聖歌會讓家屬得到很大的安慰。大致上,我能想到的報告,就是這些。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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