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弟弟妹妹們,河北姐又完成了在台工作的一個週期,要回美國的「家」了。年紀大的人怕旅行。雖然是回家,也充滿「近鄉情卻更怯」的感受:怕芝加哥的冷,怕汽油加價,怕眼力衰退開車出事……但要回去就得回去,雖然在美國的六個月還是天天趕台灣聖教會交下來的工作。這一次是主教團託付的一百廿一位殉教聖人個別畫像,為能趕上台灣開教一百五十年紀念,我必須埋首苦畫,根本無由「度假」。
於是我著手打掃、清洗、收拾行李。今天洗開飲機,五、六年來每次把開飲機的水倒完,暖瓶壁上的鈣層是最傷腦筋的。用醋、用檸檬水……總只能除去薄薄的一層。又刮、又抹,也只露出一點水銀的光亮。今天呢,真有意思,手指才碰上鈣層,它便嘩啦啦的,完全脫落了,一下子水瓶底上好一層黑褐色的鈣塊,瓶壁都清清亮亮地發著水銀的光芒。沒有用任何檸檬或其他酸性藥水。這怎樣解釋呢?向科學界的弟弟妹妹們請教吧!我呢,則感到一種溫煦,天主爸爸眼角的微笑,一時排除了全部「畏怯」之情。
教宗聖父在敝譯《天主與世界》(這本書排版錯字之多,真令我羞愧懊惱。)中談到有關大聖人為我們祈禱的功效,說:「我們在信德內,要警覺到有一個超乎可觸摸之物的實際,那是對的。大聖人們的確還活著。這個大家庭就在這裏。理會到他們的臨在,就意味著我們被愛著,受到照顧。」一個超乎可觸摸之物的實際──而這實際唯有在信德內警覺得到──它使我們意味到我們被愛著!這真應該是信徒們今生今世最偉大的快樂。當你中頭獎時,你是自己運氣好;當你受到上主照顧時,你是被愛著。誰說中頭獎比被愛更幸運?而一個在信德內的人,他們生命中充滿了「被愛著」的記號!
說一個小故事。我在羅馬讀書的第二年肺病復發,吐了血。我不知道自己患的病比麻瘋還要可怕。當我力求舍監給我打針:「因為我有肺結核!」修女竟要求我立即拎箱子,上公車,找別處去住。「若你再留一夜,所有的學生都要退出,所有的修女都要出會!」一小時後,我手提兩個衣箱,忍著肺部的疼痛,登上公車。整個下午,我訪遍了所有認識的女修會,沒有一處收容我。傍晚時分,我站在羅馬街頭,哭了。
直到幾年前寫剛恆毅樞機的生平,讀到他的一則小故事:年輕的剛神父深信學識是做好神父的必要條件,遂提著一只小皮箱,帶著本堂的一封介紹信,隻身踏上羅馬古道。不想本堂的朋友拒絕接納他,將他又介紹給另一個本堂……一個下午過去了。敲了好幾個本堂的門,沒有一扇為他打開。最後,暮色蒼茫中,他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哭了。怎麼我的神長恩人和我自己有同樣的經驗?後來我們都遇見不相識的善者,都完成了學業。痛苦的經驗加強了我們的信德。後來也一前一後為宗教藝術奉獻一生。每想起樞機,他不僅是我的提拔者、培育者,更是我的大哥哥、我的知己。在我們中間的連繫,是愛!像這一類的故事,其實在我們的生命中像天上的星星一般難數,各自發著大大小小的光芒。
問題是我們的心夠不夠開放,有能力看見它們?讀到「轉角遇見神」中玉英的述說,美得迷人。試問玉英的心中貯藏了多少這樣甜蜜的金汁玉液,所以能分給找她傾訴的人們?今天(三月十三日)的彌撒讀經中,那三位希伯來青年在烈火中走來走去讚美天主,竟有第四個人陪伴他們,而四個人「都沒有鎖鍊」。求主除去我們心中自怨自艾的鎖,祂的聖神就要以第四個人的身份來陪我們歌頌祂的愛,正如今天福音所說的。
拯望會的會祖以「天主照顧」自名。她從早起到入寢,發現天主無數特殊照顧,所以浸浴在愛中。一生近乎平凡,卻不平凡的她,有發覺天主照顧而雀躍的本事。
洗澡水放好了,泡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