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泉 第71期 重溫小會精神

婚姻生活中信仰的服事

姜其蘭訪問/吳慧琨記錄

 

  丘:我結婚前一直不是教友,只是從小就在教堂裡面玩,對天主教的印象很好。跟劉建民交往時,他都帶我去教堂望彌撒。那時神父講的道理我聽不大懂,但是喜歡在教堂裡聽聖歌,尤其劉建民唱起聖歌特別宏亮,在教堂的建築物內感受特別強,我就更進一步喜歡上天主教。決定結婚時,我覺得領洗是必然的事情,很自然地跟雷神父約了聽道理、領洗。一直,我的個性對要做的事習慣有預先的計劃。那時,我常常參加小會的活動,尤其當時的「陶成組」,我很喜歡。進入婚姻生活,也剛開始我的信仰生活。信仰上,有矛盾的地方;婚姻生活上,也有困難。我不知道問題在那裡?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建民也不知道。這樣反反覆覆時,我會回到小會去。那時我在小會,很少開口講話,因為對教會的事情還不熟悉,但很喜歡聽老會員說話、分享,像古偉瀛、楊敦和、吳偉特他們。聚會
時吳偉特、謝平芳夫婦和丁大田、吳美慧夫婦,常常會一起來分享。我就靜靜地聽,然後修正自己。有一段時間,我對自己的信仰很失望,但並沒有跟雷神父講,可是雷神父在有意無意中,就會對著我說:「再給自己一個機會,再給自己一段時間。」我覺得是聖神在告訴我:「妳不要那麼快就做決定,也不要那麼快就打退堂鼓。」所以我一直維持到現在。

  姜:那段困難怎麼度過來的?你們之間受到家庭的影響,又是怎樣度過的?

  丘:我覺得向外求,不如向內求。我跟自己說:妳要去改變別人真是不容易,妳就改變自己的想法跟處世態度,不要那麼尖銳,不要那麼理直氣壯,或是得理不饒人。那時我常常聽到小會朋友有意無意地說「寬恕」,尤其偉特他們說:「寬恕別人是不容易的事情。」謝平芳也說自己在死去活來中就是靠著寬恕,或者說是包容。我就靠這兩點,解開自己心中的癥結。

  姜:那時,你們找了偉特他們談嗎?

  丘:不是。有一次,是終身奉獻會員聚會時,談到這些事情。我認為真正的信仰是從生活中去感化人家、影響人家。從偉特跟平芳分享他們家庭時,我的感覺是夫妻相待的方式、態度,要從生活中點點滴滴受影響。當初他們所安排的交談機會,表面上一時看不出效果。

  姜:不是你們去找,而是他們關心你們的?

  丘:是。還有一次,是在黎建球跟鄭玉英的家。那次還有褚世傑跟倪鳴香和我們二對夫婦。倪鳴香講到對褚世傑的不滿時說:「我對他不滿,是因為我還不夠滿足。」我也覺得真是這樣。有人跟我說:「婚姻嘛!有時會是妳走在獨木橋上,不能要求夫妻意見一定一致,或是行動一致。有時要獨當一面,不可能一直恩恩愛愛,中間難免會有摩擦,或是意見不合。  姜:你最初適應的感覺是怎樣?

  劉:我們對結婚這件事很害怕,交往時就想結婚,但就是害怕。人家說:甚麼事情結了婚再講,二個人生活比一個人生活容易,就結婚了。

  姜:後來你的感覺不是這樣嗎?

  劉:不!但幾乎是這樣。因為二個人的力量,跟一個人的力量不一樣。所以我都勸人家:如果你們有認識歡喜的對象要趕快結婚。尤其適齡生小孩很是重要;適當年齡的生育這個自然規律很重要。我參加過很多團體活動,因為某些因素就停辦了,但是小會的活動一直繼續。幾位老會員都很客氣,很關心我們,我們的婚姻生活可以說是小會幫助我們成長的。

  姜:你不覺得你們之間的痛苦是過去造成的困擾嗎?

  劉:在我一生中,有幾個人所講的幾句話,讓我對這事有個準。我的公司有位女同事跟我一樣,都是一級主管,我們時常在意見上起爭執,我說:「這不對呀!妳怎能這樣?」但是老板也很器重她,我們是老板的左右手。老板看我常為此困擾,有一次叫我進去說:「你到底想怎樣?我並沒說你不對呀!不管怎樣,就是這樣,你就讓她一點。」從那次之後,我沒再跟她吵過。以前我跟姐姐時常爭吵,有一次,吵到我昏倒在地,此後沒再吵過。這影響到後來我跟身邊的人爭吵時,就會有個準。結婚後,夫妻曾經大吵過,但是大吵中要有個重心,要想最後結果會怎樣?還沒小孩時,夫妻吵架關係不大,有了小孩後就很不好,他們會害怕。過年前出遊,在路上,玉珍說再往山裡走。但是我清楚自己的生理時鐘:再下去,我的腳會抽筋。吵起來後,弟弟哭了。小孩是怕我們吵完架,離了婚,怎麼辦?他們會想到這個可能的後果!我們二人已摸清對方的個性,她很努力想改變我,我也很努力學習跟她的相處之道。我一直認為小孩要參加團體,小會跟堂區都是很好的團體,總比讓他們出去搞幫派,待在網咖好。另外,玉珍提議音樂教育,讓他們從小有健康的娛樂,現在小孩都會彈琴,過程雖很辛苦,但很安慰。起初我捨不得花錢,玉珍說:「不行,小孩只有現在才有機會。」這個堅持真的慢慢看到成果。

  姜:你們講小孩,也講到二人觀念上的互相配合,是否可從有孩子開始談,再談教育上的衝突、合作,又如何超越這些問題?

  丘:我跟劉建民的摩擦,大部份來自他的家人,因為他的身體一直不好,我的個性是很在意「自己」,我會全心全意去照顧自己的家人,不讓他們有某方面負擔,或受傷害。劉建民的家人因為他是老大又聽話,他跟家人的互動,跟我和娘家人的互動不同。我的家人都很獨立,不會造成別人的負擔,尤其哥哥在家裡的地位很高,我們幾乎從小就聽哥哥的話,他可以翹著二郎腿不做事,小的要去做,但是他會全力照顧弟妹,督促弟妹唸書,弟妹在外受到欺負,他馬上站出來,家裡的重大事情,他更是一肩扛起。可是自從嫁進劉家,我一直沒辦法面對這個問題:劉建民是老大,有哥哥的身分,他可以友愛兄弟姐妹,但是他應得的尊敬還是要有的,可是在他家裡我看不到。他身體不好,姐姐也出嫁了,二個弟弟體格強壯,可是家裡的事情,媽媽都叫他做。甚至不合理到半夜十二點,還打電
話叫醒他。這種情形我實在看不下去,跟他反應。他回答說:「是媽媽叫的,不能不去。」我們常常為這些事、反反覆覆地爭吵,事情過後,還是我講東、他講西,從來不曾瞭解。一直到現在,我為了維護他,跟他家一直處不好。

  姜:妳是客觀地看,但是家人的感情是不同的。因為妳是從外面進來的,他跟家人的感情是不會去講公理、公平的。為這些爭吵時,妳是怎樣面對的?

  劉:就是心裡有一把尺。第一:她是你的老婆,我們珍惜我們的姻緣。家人之間讓她不高興,不是我能控制的。兄弟姐妹都己成家立業,他們已經改變了,跟你的感情不同於小時候。可能彼此會有摩擦,但是遇到某些重大事情,他們還是會幫你忙!

  丘:從結婚以來,我一直很在意他的身體,沒有把他的身體搞好,我一直有挫折感。他平常一吃飽飯,就窩著看書,或是打電腦。過一陣子,就跟我說:胃不好、肩膀不好、有五十肩、喉嚨痛。我跟他說:「你這樣有夠煩的!」為了他的身體,我們也常吵架。

  劉:這一點,我來講好了,我知道她一直在意我的身體。我分生病前跟生病後二部份來講:大前年冬天,那時忙教堂的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胃就是出了血。以前還有一次是心臟病,那次是為了拿專業執照。這次換成胃出血,教堂的工作就少接一些,維持只參加聖詠團。玉珍後來接了道理班,我很高興。因為一接道理班,心態上會完全不一樣,接了工作以後,不再是望教友,妳成了連絡人,跟人的關係就加深了!

  丘:我建議他:在注意你身體健康的前提下,保養、運動,該吃的東西要吃;最起碼的衛生觀念,剛吃飽飯,不要窩著看書,要起來活動。以前擦地板、吸地,我都自己來。現在為了給他勞動,我會忍著,等假日讓他做。再來,我認為我們現在的時間要撥給小孩,你吃飽飯,跟我們家人看看電視、聊聊天多好,為什麼就一個人窩在那邊看書呢?我的個性是身體力行,說到做到,可是他是光說不練。有時我脾氣不好,大發雷霆,那是我個人荷爾蒙的問題,在黃體素不穩、作怪的時候,我情緒會很暴躁。我的個性不喜歡跟人談心事,為了不造成劉建民的困擾,我也不跟他講,自己調整心理。那時我會祈禱,我靠祈禱度過那段艱苦的日子。至於我為什麼要在小會跟北投堂做那些服事?因為常常在我看不開的時候,從服事中我會得到恩寵、得到啟示,這樣使平衡了我內心的恐懼跟不安。祈
禱、反省時,也比較清楚自己心裡在想什麼,分辨得明白。

  姜:現在回想那段時間,還會覺得心酸嗎?

  丘:對。結婚前,劉建民帶我到小會,我就認定這是一個很好的團體,一個很好的信仰。我也很感謝天主,在沒有感情聯繫、互動的團體中,我是?不下去的。可是小會很有人情味。我一直很認同楊敦和、吳偉特、丁大田他們這些老會員,他們所說、所做,我非常嚮往。生活上,我也感受到很不如意的時刻,很慶幸一直有耶穌的帶領。

  姜:妳說後來學會祈禱,在妳的經驗裡,有甚麼很不容易的事情,是藉由祈禱而越過的呢?

  丘:其實在祈禱中,有時我會跟天主吵架,因為妳不能跟別人吵架!在彌撒裡,我最感動的一句話是:「主,求禰到我心裡來,只要禰說一句話,我的靈魂就會痊癒。」祈禱時,我將委屈、成就、歡樂、恐懼,一股腦地跟天主講,如同面對一位長輩。妳跟他講:「誰搶了我的糖?」祂會說:「沒關係,我再給妳一顆糖。」就是這種感覺。這樣的帶領就像潮水一樣,一波來一波去,你想要一路上走得很平坦,也不可能。我的鄰居、朋友問我:「妳為什麼看起來那麼喜樂?」我會回答:「我有一個好老公,他對我很好,我很喜樂!」事實上,婚姻生活一直有摩擦。結婚時,雷神父跟我說:「妳不要問為什麼?」可是已經二十年,過去我覺得神父錯了!我就是要問:「為什麼?」也因為一直問,爭執便一直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姜:妳的方法,就是放下了?不去想,這也是方法,不是嗎?

  丘:前幾天,我遇到領堅振時的代母張媽媽,她已經八十幾歲了,是個老教友,以前到處按電鈴,講福音,探望教友。我跟她說:「張媽媽,妳看起來好喜樂!」她說:「我也有害怕的事情、痛苦的時候、身體也不好,但我全部交給天主!」我聽了說:「這真是金玉良言,我應該學妳!」我昨天拿串玫瑰唸珠,對劉建民說:「你天天進教堂,我卻覺得耶穌的生命,並沒有進到你的生活中。你就唸吧!想求什麼,就求吧!」

  丘:有時跟劉建民吵完架,我會想:天主已經給我很多恩寵了,我為什麼一直不滿足?我嫁了個好老公,娘家很好,婆家也很好,二個孩子又長得那麼好,我還要求什麼?我只是遺憾婚姻生活走了這麼多年,還是沒有交集。我不知道他會用什麼方法來處理我們的問題?

  劉:今年過年有一句話影響了我,有位很少來家裡的舅舅過年來訪,他跟我說:「小民,你們真是幸福啊!你們全家每個人都健在!」他是經過很大歷鍊的人,說的是真誠的話。第二件事是:很感謝天主派遣了丘玉珍來照顧我。年輕時,我們以為生活是可以自己控制的。現在如果她帶小孩出去,或是回娘家,我還真不知道該做甚麼事呢?在公司工作壓力很大,所以身體有時會沒辦法照顧到,休息時間也不夠充裕。現在我最大的祈求是,可以不用工作一個月。也是因為考慮身體健康,現在在堂區的服事只保留了道理班。

  姜:這些服事你們討論過嗎?

  劉:這些變化是漸進的,也是我們有這個需要。

  姜:你們是同時瞭解這個需要的嗎?究竟是堂區需要,還是你們需要?

  劉:是我們需要。這樣說好了,是我們觀察到歷任道理班的負責人,都跟他們的小孩年齡層有關。小孩在一到六年級時,他們會帶道理班。我們的小孩也在這個年齡層。還有跟玉珍一起工作的老師、配合的搭擋,都是同樣的狀況。在道理班中,小孩學習的管道很多,可以互相長進,他們靠著你的讚美,才知道自己做得好!

  姜:由此看來,你很重視教會的陶成嘍!

  劉:這個陶成也是小會的陶成。我在堂區觀察看到:長大的小孩不再進堂!我記得宋思羽回國辦她父母的喪事時說:「我父母生前很賣命在教堂工作,不是為誰做,只盼望做了這些事,死後會有人照顧我的小孩。」宋思羽的分享,讓我把平常選擇的方向,再鎖定到一些更合乎天主價值的事上。幾天前,我接到詐錢簡訊,一直覺得很恐怖。一個堂堂正正的人,所講的話、電話號碼都正確,整件事情卻是個騙局。我擔心我們的小孩以後面對外面世界時,他到底相信誰?

  丘:我現在講講我們在教會的服事。一開始他身體還可以時,伍神父看他做事很起勁,神父身邊也還沒有幫手,便由他一直協助神父做事。結果伍神父有工作狂,跟他做事,會做得很忙很累,超過建民所能承受的。建民又接了傳協會副會長,以他的個性做起事來鉅細靡遺,時間、體力都超出他能承受的範團。我就跟他說:「我看我們不適合接長期的工作,我們鎖定一個小單位,專注其中就好了!」那時我鼓勵堂區成立聖詠團,也很順利地成立,我們就一起把聖詠團的氣氛帶起來!剛開始還怕怕的,後來有老師出來支援。一開始缺音樂老師,我一直的祈禱,注意堂區有哪些教友適合唱歌,就鼓勵他們出來做!現在聖詠團傳協會分配工作,我就放下了,只當道理班老師。後來又看道理班小孩有些大了,我跟劉建民說:「要把他們分別一下。」我把他們拆班,比較大的、領過洗的、聽過一陣子道理的合成一班,由我來負責。另外一班是還沒有領過洗的,設定時間在三個月左右,讓他們聽完道理。最小一班是學齡二、三歲的小孩,叫小小牧羊班,就讓他們唱歌、跳舞、畫畫、獻花給聖母。

  姜:聽來,妳現在負責大朋友的慕道班,一個禮拜一次?你講道時,自己的信仰是否增進了嗎?

  丘:是呀!我就從服事上增進自己的信仰;尤其在祈禱方面,更能體會聖神的力量。

  劉:玉珍靠這樣的服事,已經把另一位教友的先生拉回來了。其實那位先生才是真正的教友。太太參加道理班的老師,經過一年努力,先生真的回堂了,這是很大的恩寵。

  丘:那對夫婦就是有次來我們家一起查經的那對。他那時說有事,我請他說出來讓我們一起為他祈禱。結果由於我們的共同祈禱,他們夫妻很受感動,整個信仰大大地改變!除夕那天早上,那對夫妻送來二隻健康的兔子,一灰一白,好可愛。整個過年期間我們一家人就是跟兔子玩,也不怕冷了。

  姜:你們全家在家時,會一起祈禱或做些宗教活動嗎?

  丘:君君一、二年級時,我們常做家庭祈禱,後來比較少。有時,我會帶小孩在房間祈禱,結果搞得很晚,孩子拖拖拉拉地不肯睡覺,時間上不好配合,就停了。祈禱時,我們讓小孩靜下來,自己講話。在他們的祈禱詞中,我們會觀察到,小孩有他們在意、擔心的事情。其實他們都已經很靈光了,不用太擔心,只是有時望子成龍成鳳心切,希望他們再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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