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泉 第74期 讀經樂

七嘴八舌

謝平芳

 

  我的歷史、地理一向很差,因此中學時,這兩門課還曾唸到不及格;平日在讀「聖經」這本歷史故事時,也很難一個人讀出心得和趣味來。

  在神修小會有分組的分區查經班後,每次我和偉特就高高高興興地去參加,我很少發言,但喜歡「聽」譚璧輝和古偉瀛解說聖經中基督與那些陌生、相似又弄不太清楚名字的歷史人物,以及他們在各地方發生的故事,也喜歡聽小組內其他人分享讀經的感想與心得。

  有一次,在討論「你們求,必要給你們」時,大家都興高彩烈地分享各自的經驗,包括「如何求?」、「是否要明確的求?」我則困惑地說:「我從來不敢求!天主已經給的夠豐富了,我也不知要求什麼?我知道小會中也有一個會員與我有一樣的感覺,她也不敢求!」沒想到姜其蘭(現已成為加爾默羅聖衣會隱修會修女)立刻用一個極其疑惑的眼神看著我,直直地近乎像是「審問」的口氣說:「為什麼不敢求?」我自己也納悶地回答說:「不知道耶!」當時心中想:「此刻我的身體狀況一塌糊塗,好像應該求健康!但按年齡算算,已近耳順之年,愈來愈不好,應該是正常,也不可能求了以後,身體就會好!」

  又有一次查經時,在討論「失而復得」的喜悅時,譚姐說聖安東尼是找尋失物的主保,她那時去大陸敦煌買了一幅很喜歡的畫,準備掛在新民小學內,結果遺忘在旅途中的某個旅館中,經過兩個月後,竟然七彎八拐地由其他旅行團不認識的人員,原封不動地從大陸帶回到她手中,她欣喜莫名地向大家述說,因為那一幅畫,她求天主幫她找回,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要送給學校做禮物,天主聽到也答允了,幫她找回了那一隻迷失的「羊」,欣喜真是溢於言表!我心中暗自躊躇:「我眼睛好痛!好模糊!不能看書報雜誌,連輕鬆的電視節目都無法看,如能再用眼睛好好地看東西,那多好!」當時直覺認為其蘭的靈修與聖德特高,就特別請她幫忙,為我的眼睛祈禱!經過一年的努力與天主的恩賜,如今我已能看「一場電影」了,真是感恩無限!

  又有一次查經,大家正為「   ……你們應當喜樂!」這段經文討論得很樂時,我卻說:「聖經這裏用『應當』二字很不好!好像是命令式的!」古偉瀛立刻反駁說:「平芳!妳這樣講太負面了!本來就是這樣,應當有什麼不好!」我突然冒出一句:「沒錯啊!如果沒有負面的想法,那來這麼多憂鬱症的人呢!」那時真不知自己怎會未經大腦,脫口說出這句話。

  沒多久,我的身體狀況愈來愈差,到處到中、西醫診所、大小醫院看診,幾乎各科皆看,吃了藥也無效,以致後來背、頸、肩痛到完全無法好好地坐在椅子上。後來到譚姐家查經時,我就躺在她家中小和室的地板上,「聽」他們分享聖經;再沒多久(二○○四年四月),我終於全身無力,無法出門,也就不能去「聽」並享受他們的查經之樂了!

  去年(二○○四)四月,在全身無力與身體各處疼痛的難忍中,隨緣地在台大醫院公館分院「家醫科」掛了號,也驗了十幾種血液與尿液的檢查,檢驗結果正常,最後被醫生斷定為「典型的更年期憂鬱症」並伴隨焦慮症;原來我先前已好長一段時間受這病折磨,竟然亳不自知,而以前各科診斷所開的藥,都不是「對症下藥」,難怪無效;在這段「分秒難挨」的痛苦過程中,因蒙受了上主恩典,派遣聖神陪伴,獲得「喜樂」,才有足夠的勇氣、能力與耐力,像做「復健」一樣,讓身體慢慢地一點一點恢復到「尚可」的地步;這段過程的信仰見證,已刊載在二○○五年一月十六日與一月廿三日的《教友生活周刊》中,文章題目為:「郵差總是按錯鈴」。

  當時在家中休養時,蒙受上主「心靈治癒」的過程中,竟然對以前在譚姐家中查經時的各種疑惑,得到了答案!因有這些病痛而有了信仰的經驗,真是感恩!

 

你們求,必要給你們!

  一生中天主給的東西與恩典,其實真的已夠豐富,比我需要的還要多得多,以致我變得不需要再有所要求,也懶得求了!惟獨一次的「渴求」是在二十年前,「求」快快取得學位,免得上班還要忙論文;結果在拚命的「一根蠟燭兩頭燒」的情況下,累到大病一埸,而一事無成!此後就再也不敢求了!

  這一次二十年後的另一場大病中,才體會到:「我的無助、一無所有、一無所能、……的痛苦,沒有任何『人』可以分擔,可以陪伴;只有天主聖神可以依靠與傾訴!」我終於體會到最該「求」的,竟是那「靈」性的生命!「聖神」的隨身陪伴!

 

失而復得的喜悅!

  在我生病期間,每當「累癮」發作:呼吸不順、視覺模糊、全身疼痛……時,我體驗到「瀕臨死亡」的滋味,我會向天主認罪,期盼能夠不帶遺憾,而能感恩地去見天主!結果卻又「活」了回來!如今雖然身體仍不完美、仍有疼痛,但我有了「失而復得的生命」感覺,包括那簡單的一呼、一吸,我怎能不喜悅?

  我已深切地體驗這肉體今後仍會再失去,所以在尚有一息時,我應好好的珍惜生命,並要時時警醒:以祂做為我掌舵的決策者!不要一直急著自己想要「做」什麼?或「說」什麼?甚至包括行愛德的意念,這是一種「習慣」的培養,要慢慢學習,並不容易!這是我病中對天主的承諾,因惟有如此,才能顯示出「失而復得」的價值!

 

你們應當喜樂!

  雷煥章神父常常對我們說:「耶穌愛你們!你們要快快樂樂地生活!」雷公一生中從死裏逃生過好多次,我們都笑稱他為「九命怪貓」,他的體驗比我們更深;這句話我一直記在心裏。回想在那段查經的日子,我當時真的不快樂!

  那時候,我已嚴重失眠,身體不適不想外出,但偉特總希望我能出去走走,對身體一定會有所幫助,每次在週日「陪」一羣老友到政大後山運動踏青時,古偉瀛夫人青青總是快樂地邊走邊唱歌;我好羨慕,也好想和她一起唱歌,可是怎麼也唱不出來,因此我只能強顏歡笑,而且我經常回家後頭疼,痛得不得不用止痛藥來收場;那時儘管我多麼想快樂,卻實在快樂不起來。難怪查經時,自己還怪聖經中怎麼用「應當喜樂」這種命令式的口吻。

  當我在天主面前「完全接受」這個不完美的我的身體與心靈、「節制」自己的期望、不再要求自己和別人有一樣好的身體之後,我現在可以明瞭「應當喜樂」是一句關切的話語!是一句提醒我們的「生活態度」!

  一如在一部法國影片「蝴蝶」中,那個法國老爺爺在答覆小女孩的話:「生命永遠是一秒鐘,加上一秒鐘,再加上一秒鐘, ……,「滴答」、「滴答」、「滴答」地隨著呼吸,一呼一吸地走過這個人生。人死的時候,永遠不知道我們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這個法國老爺爺說得那麼自然,具有哲理,多像雷神父的道理!所以讓我們求聖神帶來喜悅與熱火,也求能掌握住那分分秒秒的喜悅吧!

  每週日,我們去政大後山踏青,是一個已近乎十幾年的固定活動,除非有特別事情,絕不取消;一羣老友們每次邊走邊說笑,或談談各人的近況,往往在其中就能得到很多意外的收穫與啟示,這也是為什麼大夥不間斷地每週願意相聚的原因;在那段十分痛苦的日子期間,雖然我只剩下每週一次三小時指導學生景觀實習的輔大兼課,但仍然累得無法支撐,身體疼痛,苦不堪言;然而雖說我是勉強「陪」著大家去踏青,有一次回程的路上,老友青青直言:「我看你應該請人代課了!否則,你會   ……!」像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讓我感覺到這是天主在提醒我,該下定決心,立即採取行動,請人代課,完全在家調理身體,才得到這一段「身心治癒」的機會;那個建言正是當時我所需要的,天主的代言來得正是時候!要仔細地「聽」,雖然有時並不好「聽」!也「不好聽」!因為,那常與我們本性的喜好相違背。

  聖經中說:「你們兩、三個人在一起,因我的名祈禱,我必在你們中間!」論語中也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當我在譚姐家中參與「七嘴八舌」的討論聖經,與祈禱分享經驗時,聖神一定在我們之中,我堅信天主必在有形無形中,給予參與者不同的啟示!因此,我深感:基督信友應盡可能組成一個查經小組!因為,持之以恆,假以時日,在其中必能體驗到聖神的同在!也必有天主的啟示!是最容易親近天主的機會!何樂而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