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天天下大雨的時候,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我好喜歡雨。大雨、小雨、細雨,這個地球怎麼會有雨這麼美的東西。
我此刻很想與你分享一段,我好多年都不曾有過的經驗。幾天前的一個夜晚,雨又下個不停。不知為什麼,我想出去走走,特別是在大雨中。
你一定很難想像在大雨中漫步的感覺。人行道上沒有幾個人。汽車頂著頭燈衝來衝去,非常目中無人。我有些孤獨感,但雨點敲打在傘上的聲音,和球鞋踏在積水中的節奏,都在推動我繼續走。衣服濕了,誰在乎?臉頰、眼鏡上都是水霧,不去管它。雨水在洗滌大地,我就是大地的一部份。
走到新生南路的聖家堂前,我在外面站住了。這裡是我成長的地方,以前我們家就住在大安森林公園──的眷區裡。家是竹子蓋的,每天要提好幾桶水灌到後院的缸裡。特別是在下大雨的時候,雨水打在竹子的屋頂上,裡面有些地方會滴水,我們好像是活在大自然裡,活在雨中。
那時候我才十二、三歲。唸的是一所考不取學校的人才唸的學校。我雖然什麼都沒有,但並非什麼都不是。我永遠不能忘記聖家堂的麥椿年神父,他眼中的我似乎「天」賦異稟,他眼中的我至少與建中的學生沒兩樣。像袁國慰神父、鄭聖沖神父、朱勵德神父,還有那位法國籍的貝興仁神父,加拿大籍的艾百祿神父。他們常會關心,常有愛心,現在他們要是看到我一定覺得不可思議,那個什麼都沒有的小孩,已經快到「隨心所欲不逾矩」之年了。他們為我開啟了一扇窄門。進門以後,怎麼走?未來走向永恆之路,該怎麼走?我真的是在「聽天由命」了。
那個年代裡,相信很多人都和我一樣,一無所有。但是,我們有的是希望、夢和理想。我們陷入低潮,會站起來。我們跌倒後,會繼續走。我們接受困難,我們視失敗為克服了之後就能更上層樓的柵欄。五十多年後的今天,回想起來,我一點都不會抱怨。面對今日的草莓族,兩相比較,我真的不知道誰的福氣較好。
聖家堂是我生長的地方。我在這裡領洗、結婚,小孩中有三個在這裡領洗,黑立言也在這裡結婚,我的好幾個孫子也在這裡領洗,好像一生都濃縮在這裡了。在我一生最低潮的時候,我在這裡尋求依恃;最快樂、振奮的時候,也不忘在這裡感恩。
我不由得走進聖堂,跪在最後一排,好好的沈思了一會。聖堂的燭光一直在燃燒,給人一種依恃感。那時刻,我默想最殷切的是:
天主對我真好,奇異恩典使我喜悅、感恩。
我好喜歡此時此地的氣氛。如果很多人每隔一段時間,也都能有這種心靈的洗禮該多好。
我還有好多事要做,我還有好長的路要走。但願這一切都通往永恆。
願一切都更和諧,願人與人更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