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搬遷到Morristown, NJ一年多來,很多關心的朋友都問我:「為什麼不選擇離上班公司近,而搬到Morristown?」其實,多次搬家,除了離開最初住了十多年的Passaic,自認是時候到了、該搬動之外,其他幾次的搬家,大都是有些迫不得已。只能說,從每一次經驗中去學習,如何在心煩且時間不多的限制下,以正向的思考方式來看搬家這問題,以及選擇解決方法。至於為何選擇搬到Morristown,固然是由於在那段期限,市場上供需的幾個可能性中取其一,離開公司哩程雖較前住處遠些,但也只多約一刻鐘的開車距離,算是不錯的了。反正已經搬過幾次家,住過幾個不同的城鎮,住時總是儘可能地將附近一帶遊覽玩遍。住久了,也易失去新鮮感。既然得搬家,到一個新地方,便要一些可以觀賞、探小險的去處,多認識在我生命旅程中駐足的「故鄉」,也算沒白繳了New Jersey多年的稅賦。
搬到Morristown後,有一段時期,主日彌撒沒有固定到哪一個天主教堂。心想,鄰近地區有的是古教堂名勝,藉此機會進去望個彌撒,還可以瞻仰不同年代的建築架構,表達人類心靈對天主的仰望。由於多年來,一直和一羣中國教友參與主日中文彌撒,如今離遠居,平時不得不長途開車上下班。到了主日,便不太想勉強自己。同時,年歲漸增,為身心的健康著想,也得鼓勵自己投入當地社區,逐漸培養人緣,減輕孤寂、落寞的感覺。於是學習把自己交托天主聖神帶領。
經過這一年來的探訪、尋幽,可真越來越喜歡這個有著三百多年美國歷史古城新鎮:城中區便有一著名的Washington Headquarter,聽說是當年華盛頓將軍的駐軍總部;附近還有好幾處古蹟、古教堂以及豪門巨宅的建築中透露出當年的氣勢,可以去思古懷舊一番,了解一些美國歷史與逝去時代的溫馨。在環境保護的規劃中,它仍保留農村廣大的農田與牧場,農事雖已不再頻繁,卻也無荒耕跡象,大概是在「息耕」,以滋養大地的再生罷!
最中我意之處,是它所設的「自行車車道」,不是在公園或河濱小徑上,而是在樹林當中的夾蔭小道。從枝頭綻放嫩綠的初春四月天開始,我便迫不及待地騎車去附近尋春,每個週末戴上隨身聽耳機,放卷愛聽的音樂帶,在樹林中騎腳踏車,邊騎邊隨著旋律哼唱。身在林間,想起臺語不正把自行車叫做「鐵馬」嗎?縱容想像,把自己想成電影故事中的女主人翁,騎著一匹真馬,在參天的森林中駕馭前行,數說不盡的前塵往事,如在眼前晃過。經過盛夏綠蔭滿佈,到了秋葉轉黃變紅,而後落盡枝椏,歸根舖蓋林徑過冬,完成了樹葉這一年循環,等待明年的復甦。身在林中,與其他行人或騎士擦身而過,彼此雖都親切地打招呼,卻也認不出誰是誰。而車道左右,皆是叢叢樹影,不易分辨東西南北方向,隨著棧道穿過一叢又一叢的林區,只有當它與汽車大道相接時,才能意識到身在地圖的那個點上,通常已經到了鄰鎮小城的區域範圍了。真是別有一番情趣。
入冬以來,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踏進座落在Cedar Knolls的Notre Dame of Mt. Carmel Church聆聽一專題演講,對這座教堂外觀新穎、而內部架構型式方便教友參與堂區牧靈活動,頗覺親切。便不知不覺,愛來這兒望彌撒了。聖誕夜望子夜彌撒時,由本堂Fr. Jude主祭,平時便感覺這位神父帶領祈禱或講道理時,活潑生動,連小朋友聽了,都會不覺地會心而笑。而這臺子夜彌撒的道理,從他略帶沙啞聲音中,透露出連日來的繁忙,卻把我聽得笑中帶淚、心神合一,感動不已。一連數日,祈禱時,也會兀自眼眶含淚,依然心有戚戚焉。
隨著時序,進入二○○四年。一晃之間,來美生活,竟然也快過二十週年慶了。這二十年來,先是換了幾家工作的公司;繼之,又搬遷了幾個住處,就像一般移民都得經過適應的過程。身邊發生的雜事不少,有時真的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地窮於應付,中文、英文交雜,記憶總是不夠用似地,有時連一起望彌撒的華人教友覺得面善,卻記不起對方的名字,甚感內疚。記憶中,我記得以前曾隨著New Jersey華人教友團體到過Morristown的一處退省院避過靜。搬來此地後,便隨著依稀記得的方向,找到了這處座落在Washington Street(即old Route 24)一處山坡上的St. Mary's Abbey,現為Delbarton School校園。在退省院附近豎有好幾座雕像的庭院中漫步,悠然地瀏覽寬廣而雅緻的景觀,有幾分難以置信,我竟然曾在此間有過一段短暫的停留,生命中的「過去」,與「現在」重疊,疏離感暫時離我遠去。
一日,在Notre Dame of Mt. Carmel Church望一臺彌撒,是為青少年們辦的第一次「和好聖事」。彌撒中,來了四、五位神父、修士一起參與,Fr. Jude介紹他們時,才得知他們都是St. Mary's Abbey道明會的會士。Fr. Jude還提及很多人問過他"Abbey"一字作何解?他這一說,就像「解鈴還要繫鈴人」,觸及我記憶之門:就在那次避靜時,我曾向當時避靜院接待我們,為我們致歡迎開場白的一位身材高大神父,問過同樣問題。原來自從我第一次踏進這聖母院教堂,向Fr. Jude自我介紹時,便覺得他十分面善,但因自己新來乍到此地,Cedar Knolls雖與Morristown隔鄰,實在未曾將二者聯想,只緣見到這位Fr. Jude深受堂區教友們愛戴,道理講得深動人心,又領導堂區牧靈,活動辦得有聲有色,我已經覺得自己是多麼幸運,能找到這個充滿生氣的堂區!當我向Fr. Jude提及十多年前,曾到過St. Mary's Abbey退省院避靜一事,承蒙他告知十多年前他正是Retreat Center的主任,肯定了我在記憶之旅中的搜索!這是一次心靈治癒的經驗,消除了我的陌生感,也縮短了我與這堂區無形的距離。
這次的經驗,「巧合」二字誠難說得明白內心的感受,決定搬到Morristown,多少經過我個人的「自由意願」選擇;經過一番比較,例如房租多少、房間大小等等,而Morristown周圍環境,也中我心意;但是若非天主的垂愛、聖神的引導與帶領,在聖誕子夜彌撒中敲開我封鎖、冷漠已久的心,讓淚水莫名地在眼眶、心頭直流;繼之,又活化記憶中的不連貫處,這種種神慰,真像是沙漠得到甘泉的灌溉,幸福的感覺自心中油然升起。而從來不曾想到會填詞作曲的我,竟然也有了一首歌,在心中詠唱:「與主同在」!
「主一再地對我說,祂會伴我走天涯,與祂相依,永不離開我。」【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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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藉此感謝Kearny聖神同禱會吳承旨、曾梅娟夫婦在音樂靈修上的造詣,幫我把哼哼唱唱的辭句與調子,譜成曲譜形式。謹以此文,作為「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