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泉 第71期 重溫小會精神

此情常在天上人間

思竹

 

  Pierre,法國厄瑪奴爾團體的創辦人,一日驚覺自己久已不再想起早逝的弟弟,「遺忘之罪」如當頭棒喝,催他深思天上人間,情繫何方?

  媽,您「往生」已五年,往事漸遠漸淡,我們在哀慟記起和不願忘記的回憶天平兩頭,尋找平衡點。怕的是,想起您病情末期所受的折磨,如大弟形容「令人心碎」。但是,我們不願,也不能忘記,您陪伴我們走過的生命路,難道就此終止?往生,何往?何生?

  戴德阿姨分享她自己的經驗:「一開始,我們常常會情不自禁,一如平常想跟媽媽談這說那……。」的確,尤其當孩子們又有些「英勇事蹟」,或製造了甚麼驚人「笑果」時,若是沒能告訴您,彷彿煮湯忘了放鹽,就是不夠味!

  記得小時候,其實不小,大概都三年級了。有一次,被蚊子叮了個包,多麼雞毛蒜皮的一樁小事?還是得向您告狀。您一貫都是以心疼寶貝似地安慰我,您真是標準的「母雞型」媽媽!在您羽翼呵護下,我們度過歲月的風風雨雨。

  您知道,這兩三年,浩恩的「大哉問」一直繞著「死生大關」打轉,真是小小年紀已懂得「貪生怕死」。結論是:他不要長大,因為他愈長大,爸爸媽媽就愈老;人老了,就會死;而且人小,比較可愛 ……。晚禱時間,往往因此變成要理問答課。有回靈感來了,我說:「如果你不長大,那就得天天穿著『幫寶適』,也不會玩樂高,不會畫圖,不能騎車。有甚麼好?」

  「你看,這個小圓就像你,還是個小貝比。你認真吃奶,我們給你換尿布,每天幫你洗得香香、乾乾淨淨地睡個好覺。一歲、兩歲、三歲,天天一點點地長大,慢慢地這個小圓也變大,圓圈圈一層層擴大。你愈來愈懂事,會爬、會走、會跑,本來不會做的事,也一樣樣學會了。你愈來愈大,我們的心也跟著你長大。我們愈來愈認識你,也愈來愈愛你……」,聽到愛會隨時間擴大,他似乎放心了些。

  暑假期間,我們借了不少關於歷史的童書,圖文並茂不說,而且編排得生動鮮活,最妙的是發現它用年輪來編年!歷史的軌跡並不是一隻射出去的箭,卻更似日益擴大的樹木年輪,人不是造物主偶然遺忘在海灘的一粒細沙,而是嵌在宇宙大生命體內的一顆活細胞。這個大生命從今世眼光看,好像一株老葡萄藤的樹幹,支撐一串蔓延綠意、歷經風霜雨雪的幹藤,在褐皮粗筋,毫不起眼的外表內,蘊藏著承先啟後的中樞;深埋地底的樹根,則如死於地裡的麥粒,無聲無息,卻供應源源生機。

  一直遺憾,沒能陪您走到今世的盡頭,彷彿也失去了在來生復活的生命;追隨您的指標,如今終能稍微釋懷,原來您對我們的愛,已轉化煉淨,如深埋的樹根,雖然用肉眼看不見,摸不著,卻源遠流長,生生不息。那是您愈經苦難磨煉而愈晶瑩澄澈的赤子之心;是您溫柔、堅毅又純樸、淡泊的天性,唯對追求靈性生命,鍥而不捨……。

  基督說:「我來,卻是為叫他們獲得生命,且獲得更豐富的生命。」(若十10)「我是葡萄樹,你們是枝條;那住在我內,我也住在他內的,他就結許多的果實。因為離了我,你們什麼也不能做。」(若十五5)

  不經死亡,何來復活?經過死蔭幽谷,嚐過復活陣痛的新亞當,成為萬事萬物在新天新地,承先啟後的生命中樞。

  「往生」成為「現在進行式」,豈不就在此時此地,藉著基督,偕同基督,在基督內,我們向父日復一日,獻上我們的所有:我的記憶、悟思、我所擁有的一切、父母恆久的慈愛、子女的孺慕之情。您曾經說過:雖然我離家最遠,您卻最放心,因為「妳有信仰」。媽,您的信德真大,因著您的信德,我可以繼續和您談心,和您聯手、聯心,一起祈禱。

  復活之晨的海岸邊,耶穌定睛看著伯鐸,問他:「若望的兒子西滿,你比他們更愛我嗎?」可憐的伯鐸怎麼會想到吾主要問他這個問題,而且重覆三次這個看似理所當然的問題。啊!我似乎懂了。耶穌,永生天主之子,父的獨生愛子,擁有上天入地一切權柄的人子,生活的聖言,竟然癡心等待我們親口告訴他:「主,我愛你。」

  因為祂要「天天跟我們在一起,直到今世的終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