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溫暖，歲月静好

陽光溫暖，歲月静好

王玉梅

女婿換工作，暑假期間，我隨他們遷居至南加州的南灣。

這個有山有海的半島簡稱PV，是西班牙語「綠色植物」的意思。顧名思義，這裡除有宜人的氣候、加州名列前茅的學區，優美壯闊的太平洋海岸景觀，還有許多高大的植物。半島上有四個小城，我們居住的區域是最早開發的部份，因此房屋建材等都比較老舊，時常可以看到古董級的信箱、門燈⋯。依山勢規劃、錯落有致的住宅群，據說是紐約中央公園造景工程師家族團隊的傑作，由於管理委員會行事嚴謹，住戶不能擅自變更建物大小和外型，因此至今仍保持1920年設計時的樣貌。小城十分寧靜，這裡沒有紅綠燈，沒有高速公路、晚上也沒有路燈，只有Stop Sign，除了打掃環境的清潔人員進出，幾乎很少外來客，因此彷彿是隱藏於大洛杉磯繁華城市裡的世外桃源。

PV歷史最早可追朔到西班牙探險家時期，之後附近地區就屬私人擁有，這裡有許多小教堂，位於懸崖峭壁上的旅人教堂Wayfarers Chapel，又稱玻璃教堂，是名建築師於1951 年，以玻璃和幾何圖案設計建造的。不論小教堂、噴水池、花園，整個大環境均清新脫俗、自然優雅，目前是新人們最愛的結婚場所。基於地利，行車於蜿蜒起伏的道路或居於家中，極目遠眺只見海天遼闊、陽光燦爛，其雲蒸霞蔚千變萬化的海面及天空，晨昏朝夕所呈現的壯麗景色，真正令我目不暇給。天氣晴朗或雲霧散盡時，還可遠眺外海的 Santa Catalina Island，彷彿欣賞水彩畫中的海上仙境。

這裡的自然景觀和曲徑通悠的海岸歩道都很美麗吸睛，尤其是 Terranea Resort 的沿海步道，不僅海岸風光，其建築群的公共空間也很舒適，漫步其間令人心曠神怡，據說有時還可觀賞到鯨魚和海豚呢。這裡有許多高大的松樹和棕櫚，隨風搖曳生姿的棕櫚樹葉，使人不由得想到渡假、想到夏威夷。住家四周遠近有十幾數棵約五層樓高的松樹環繞，令我憶起曾看過的中國水墨名畫「靜聽松風」。宋代畫中常會看到一位文人坐在松樹旁，或手拿書卷或正在品茶，文人嚮往自然山水和內在的自由，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和他們一樣，內心寧靜，並能聽到大自然的聲音。除了植物，這裡小動物也不少，最多的是螞蟻和蜘蛛，還有海鳥、老鷹、孔雀⋯，要是垃圾處理不當，可能夜間浣熊就會前來造訪。有一天在圖書館前遇見一隻漂亮的孔雀，牠正悠閒地漫步於花叢中，頗令我驚艷，但久居此地的朋友卻無同感，因為孔雀大都呼朋引伴、成群結隊，牠們叫聲擾人，糞便也很難處理。

時常坐在餐桌旁，欣賞窗外寬闊無垠，如一張廣大無邊畫布的穹蒼和海面，日出日落、風起雲湧，每時每刻都呈現不同的風貌，我看到趙無極燦爛輝煌、潑灑自如的抒情抽象畫，有時看到的是常玉畫中孤獨、寂靜、空靈的荒漠曠野，還有梵蒂岡西斯汀教堂天棚上的溼壁畫。欣賞大自然的美麗，腦海中也浮現出自己過往生命的歷程，那些曾經歷的故事，如藍天中的白雲、如海面上的船隻，歡喜自在、來去自如。

記得搬家的第一天，忙著拆箱整理，一抬頭，意外地看到一輪紅日安靜迅速地融入大海，滿天彩霞珣爛無比，讓我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喚起了我在希臘聖托里尼島看落日的記憶。那時走了好長一段上坡路，才到達伊亞小鎮，我們在街角臨海的餐廳坐定，屏息以待。鄰桌的歐洲遊客，十分虔誠地脫下了帽子。我吿訴孫子，當太陽完全没入海中時，大家紛紛歡呼和鼓掌。是的，面對自然美景，除滿心的歡喜讚歎，也會對上天產生由衷的敬意吧。小孫孫對於拍手鼓掌有點疑惑，於是我接著說：太陽從早到晚照耀大地，認真工作從不懈怠，大家拍手感謝太陽一日的精彩演出，也是期待太陽明天的再升起吧。他們認真的聽，似懂非懂，但哥哥開始關心每天日落的時間了。有一天，我不知在忙什麼，弟弟突然指著窗外說：外婆，快看！夕陽！

洛杉磯是一個由多種民族、文化組合而成的城市，擁有許多各種不同的宗教信仰團體，在這裡佛寺就有三百多座，信徒人數在美國城市中亦名列第一。二十一年前，我陪車禍後的兒子重返UCLA上課時，石朝康、羅吉津醫師夫婦曾來探視，並帶我去佛光山的西來寺參觀，那時適逢中國年，許多信徒都前來「走春」，悠揚的鐘聲和唸經祈福聲不絕於耳。今年九月，羅醫師來美開同學會，亦特別和石醫師及博仰，開了一個多鐘頭的車到PV看我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在陽光溫暖的海邊，我們度過了一段溫馨美好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