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做夫婦工作,我認識麗華多年,也認識她的先生,卻未曾長談。記憶裡,她的個性耿直,話不多,總是默默做事。這次為了介紹她,我們在電話裡談了一個半小時,大部分時候由她敘述,所以我就用第一人稱來寫麗華。
我的娘家在高雄縣高樹鄉。父親的家鄉原本在鹿港,母親的故鄉是台中清水,他們都因父母遷居高樹而認識,母親是獨生女,父親就入贅到施家。我上有二兄一姐,下有一妹三弟,共八個兄弟姐妹。其實父親入贅到施家後,他的父母親又叫他回去和表妹結婚,育有三個子女,後來離婚,哇!好複雜。就因為這複雜的關係,母親在懷我的時候,有一天坐在父親的摩托車上,他的表妹硬是把母親從摩托車上拖下來,在母腹中的我一定受到相當大的驚嚇,小時候總覺得自己是不受歡迎的,不該來到這世界,常有傷感。家人拍大合照時我都躲得遠遠的,也沒有人注意到我。祖父在高樹本是大地主,擁有很多產業,後來遭遇大洪水,田地泛濫成河,從地主變債主,需上法院。成長過程中的兩個深度恐懼就是外遇和法院。
我們家原本信傳統的民間宗教,父親看到家人常生病,祭拜多年的神明並沒有保佑家人身心的平安健康,於是自己跑到教堂求道。父親領洗後,把孩子們都帶到教堂聽道理領洗,感謝父親帶給我們這寶貴的信仰。我在十歲時開聖體,因為個子瘦小,排隊要領聖體時,一個不知情的修女把我叫下來,不讓我領,我太傷心了,哭了兩天不肯吃飯。
高中我讀東港的聖家中學(後改為新基中學,已停辦),畢業後到台北三重的三槍牌做裁剪和畫板的工作,住在三重幼稚園附近修女所辦的女子宿舍,跟修女很熟,曾經很想當修女,但不知道要找神師談話做分辨。後來因為生病回到高雄,在善導堂幼稚園教小朋友,認識了當時善導職工青年會的會長蕭勝輝,後來我也加入職工青年會,我們在民國七十三年結婚。婚後我繼續在幼稚園工作三年,然後到先生的診所幫忙。先生擅長醫治糖尿病患者的傷口、燙傷和各種雜症。先生曾慕道多次,一直不肯領洗,還會因為我太愛耶穌而吃醋,後來得了癌症一○一年三月在胡曉航修女的勸說下領了洗,之後天天領聖體,四月在聖功醫院的安寧病房過世。
前面提到從小烙印在我心底的兩個深度恐懼--外遇和法院,後來在我的婚姻生活中都經歷了。
民國九十三年父親生病,我每星期抽一天去照顧父親,有一個病患的家屬認識我先生三個月就和丈夫離婚,他們利用我不在時約會,小三想幫我先生生個孩子(我曾懷孕,五個月時流產),先生並非對我沒感情,他也很顧家,內心必定很掙扎,我想我如果離開,兩敗俱傷,我就這樣含淚忍痛過了七年。先生生病住院時,有病患來求治,我只好幫他們包紮傷口,小三請人以針孔攝影機拍攝我處理病患的過程,東森電視台反覆播報這十分鐘的光碟--女密醫三十年,我開始跑法院出庭。雖然後來查證我只做包紮,並非治療,被判勞役或罰金(因先生病重,也免了),但其間的恐懼擔憂已讓我受盡折磨。先生過世後,小三和婆家聯合起來要房子和錢,想到與公婆同住,照顧他們二十餘年,竟落得如此下場,心情跌到谷底,後來還是用錢解決了事情。曾經想過是不是當初沒有走聖召的路,才遭遇這麼多的考驗。
走過傷心,流過淚水,我到四維文教院上王神父的NLP 兩年,結業時碰到梁國傑,他建議我去讀輔大神學院。我在一○三年進入神學院,開始學電腦,用電腦寫報告,有時打了一堆,因不懂得操作,按錯地方,通通被自己刪掉,辛苦的讀了三年,在一○六年畢業。
回高雄後,我加入監獄牧靈的工作,陪伴愛滋病受刑人。有一次跟她們談話,看她們的臉孔如天使般可愛,她們很需要有人關心憐憫。我跟她們講福音,她們不會跑掉,有沒有聽進去就不知道了,我就做鬆土撒種的工作吧!我們本堂傳協改選時,我被選為主席,本來很想逃掉,主耶穌要我以一顆順服的心進入傳協,全心信靠主。
我常跟耶穌談話,也曾怪祂沒有保佑我腹中的胎兒。耶穌說:妳當時的恐懼比喜樂多。真的,和公婆同住,公婆很不喜歡小孩的哭聲,我一直戰戰兢兢的,我都無法保護自己又怎能保護我的孩子?耶穌要我活在當下,不要活在過去的悲傷裡。在讀神學院時,有一次正在煮麵,我清楚的聽到耶穌邀我到輔大散步。我曾問耶穌以後誰記得我的生日,耶穌說:我記得,妳在母胎中我就保護了妳。我真的體驗到主無時無刻不跟我在一起。
我覺得自己以前很像電影少年(拍)在海上漂浮,一生碰到獅子、老虎,各種猛獸,現在我已下船,靠天主保守,繼續我生命的旅程。
總主席褚世傑正為初獻會員施麗華別上會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