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二○一九年)九月二十一在古亭聖心堂的彌撒中聽到「每當我想起祢」時,菖薇的音容笑貌立刻浮現。很久沒聽到這首歌了,十幾年以前是常唱也喜歡唱的,但在參加一次小會的共融營時,李菖薇笑著告訴我說,這首歌南部教友很少唱,多半在告別式的場合才聽得到。
菖薇是神修小會高雄分會的主要柱石,許多教會的活動她都全力支援,以她及她家人的音樂才華為教會提供了難以估計的服務。
我跟她的進一步熟識是在我投身台灣天主教史的研究之後才開始的。我很驚訝地發現高雄神修小會裏的重要成員竟然都是台灣天主教史上重要家族的後代,像是鍾素馨、張美容、翁詩貞以及菖薇。
菖薇的娘家是南部天主教的李家,她的叔父就是台灣教會史上最早的三位本土神父之一,受到日本神學教育的李惟添神父,也是繼涂敏正、李天一之後最後辭世的神父。而她的夫婿潘家更是教會史上有名的世家。
要論台灣早期首席傳教員,應屬潘伏求,也就是菖薇的公公。他是萬金出身,娶了日本時代貴族女校靜修女中畢業的林環涼女士,林女士也是台灣天主教史上最重要也是最早的原住民傳教員,他們夫婦熱心教會,受到來台傳教士的重用,担任傳教員。林女士最早在屏東萬金附近的原住民部落傳教,使得整個部落因為女族長的皈依而集體改宗,她後來又受到中部傳教士的敦聘,到南投山區傳教,很有貢獻。
他們一家出了好幾位傳教員,其中之一娶了菖薇,而有一位成為台灣第一位戰後本地培養成的神父,就是潘瓊輝。
菖薇及她先生都有音樂天才,在高雄堂區服務多年。十多年前其夫因病失明,她成為最佳的導盲伴侶,依舊在教堂忙上忙下,先生過世後,她的公子也因為音樂才能,在教堂協助音樂的事工。
當年她知道我對台灣教會史的研究興趣,特別帶著她行動不便的先生,以及在台中教區服務的小叔,開車帶我前往潘瓊輝神父的本堂去採訪史料。潘神父講了不少他的回憶,他是台灣教史上得到很多個第一的神父。他並送我一本台語聖歌本,說早期的台語聖歌中有一首是西班牙的軍歌改編的,因為當時是西班牙道明會玫瑰省在台傳教,神父認為軍歌好聽,便用來作聖歌。
我每次來高雄,她都盡力協助,至今我仍感念不已。我們神修小會每年的共融營,也都是全球各分會會員大串聯之時,大家歡聚一堂,參加活動,細數一年來別後的種種,然後以期待明年再相會的心情離開。
三年前,我們在彰化靜山共融,其間參觀台中歌劇院,我和她同用一張大軟墊,仰望人造的星空及美麗花紋,也聊了很多,對她樂觀爽朗的性格有更深的認識。
從世俗的眼光來看,她還真受到不少的磨難,除了夫婿的長年不便,她也開過腫瘤,但每次見到她彷彿都是快樂平安的神態,說起她的病痛,以談笑帶過,好像不是自已的問題。除了在外熱心天主事工,她也是一個好媽媽,教養出一對好兒女,前些日子才獲知她得了高雄教區的模範母親獎,大家都恭禧她,她也高興地回應,沒想到突然就傳來她過世的消息,使所有認識她的人很難接受。這麼好的人應該享受幸福的晚年。這幾天,一想到她的離世,就很難過,好像心中被人重重打了一拳,這需要好些時日,才能慢慢調整過來。在主日彌撒中,「每當我想起祢」歌聲响起時,特別懷念菖薇,祈求天主讓她永遠安息在禰的懷中。
如果要我用一句話來形容菖薇,我要說她是信望愛的具體實踐者。菖薇,祝妳息止安所。心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