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個月以前,分會主席要我在十一月以「生活‧生命‧信仰」為題,跟大家做個分享。當時我想,這個題目很大,我沒唸過哲學,也沒唸過神學,不知從何談起,還好都是小會裡的朋友,大家對我蠻知道的,分享一些生活上的點點滴滴,印證自己對生命的看法以及信仰對我的影響,也還可以,沒人會苛求我。
在這段期間,有一天,黑幼龍打電話來,問我最近過得好不好?那時候,我告訴他已經好多了。他又問我看過「搶救雷恩大兵」那部電影沒有?我說兩年多前和貓咪看過一部「輕聲細語」,之後她身體就不大好,一直沒有再看電影。他簡單跟我提了這部電影的內容。這部電影是講二次大戰時,一個美國太太有四個兒子都在戰場上,其中三個都犧牲了,國防部長基於人道考量,下令要把唯一還活著的兒子雷恩從諾曼第前線搶救回來,於是軍方派了一排人去執行這個任務,結果雷恩被救回來,一排人都犧牲了。電影的開頭是,幾十年後,雷恩去憑弔諾曼第古戰場,並到軍人公墓去看安葬那一排人的地方,在那裡回憶整個故事的經過。在片尾時,雷恩回頭去看他的妻子、兒子、女兒、孫兒、孫女一大羣人站在背後,雷恩問他妻子,這些人為了救他而犧牲生命,代價太大了,他值不值得他們如此做?他說:「妳認為我是不是過了有意義的生活?(If I live a good life?)」他妻子笑一笑,沒有講話,他自己接著說:「I think I did live a good life。」如果他荒唐過一生,怎麼對得起那一排人呢?黑幼龍的意思是,不管小貓怎麼樣,或別人對你的看法怎樣?有許多人關心你,你要過得好,才對得起別人。他說完之後,就把電話掛掉了。
這幾句話,多少對我有一些意義。到底什麼是人生?名人對人生的看法,有的很抽象,有的非常瑣碎。什麼是生活?英國的哲學家懷海德說:「人生是一連串事件(events)的延續。」戴高樂說:「人生就是一連串的戰鬥,勝敗是兵家常事,問題是有沒有貫徹自己的意志。」什麼是生活?人生就是生活的全部。生活是什麼呢?包羅萬象,更瑣碎了。很難以一句話來概括,要為生活、生命下一個雅俗共賞,大家都能接受的定義,也很難。不過就像黑幼龍講的,無論是別人對我們的期望如何?或我們對自己的期望如何?都要過一個「很好的生活」。至於什麼是好?每個人看法不一樣。有人認為生活過得充實,沒有一分鐘清閒,是好的;有人認為沒什麼事,比能連睡三天大覺,更好的。不管我們喜不喜歡,生活依然要進行。
我想起剛到輔大去教書時,那時候法學院的教務主任朱蒙泉神父──他是心理學家,一位很好的輔導──對我說:「從現代心理學的觀點,影響我們心情好壞,影響我們生活好壞的,不是外在的事件,而是我們對事情的認識。比方看到那邊來了一隻老虎,這是外在事件,心裡的反應很緊張,要趕快跑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呢?還是找個東西戳牠一下,使牠因痛苦而跑掉?這時候我非常焦慮、恐懼、心思煩亂、定不下心來,不會覺得開心。結果老虎越來越近,居然發現這是一隻由人假扮的老虎!有的人馬上放鬆,完全放心了;可是有的人卻癱掉了,因為他在緊張之後,忽然鬆弛。你看,其實外在環境沒有改變,可是因為認知不同,所以鬆緊不同,整個生活品質就完全不同。」
神父的話使我想起高中時的英文課本中有一課叫「David Swan」,主角David Swan走路走累了,來到一條溪邊,喝了水,吃了乾糧,就把背包枕在溪邊的樹上睡著了。先是過來一個小寡婦,看到David Swan,見他長得漂亮純潔,就想如果他醒來,要怎麼和他做朋友,也許可以和他共度一生。此時又來了一個絡腮鬍子的人,小寡婦就走掉了。這人是個土匪,見到David Swan枕在頭下的包裹,就拔出刀來,正要行搶時,來了一輛馬車,土匪就跑掉了。馬車上是一對沒兒沒女的富有老人,他們來到溪邊休息,看到David Swan,老太太說:這年輕人長得真好,如果能收他做我們的兒子,繼承我們的家業多好!但是他們離開時,David Swan還沒睡醒。等到太陽西下,涼快了,David Swan才睡醒。這一下午,愛情、死亡、財富相繼經過身旁,他全不知道。朱神父講得很對,影響我們的,不是外在環境,而是我們的認知。其實影響我們生活的,還不是我們對外在事情的認知,而是我們對這件事情的看法。
我想起另外一個關於悲觀和樂觀的故事:有人送給兄弟倆一瓶酒,他們工作回來要喝酒時,發現那瓶酒被偷喝了一半,弟弟生氣酒被喝掉一半,哥哥慶幸只被喝掉一半。他們共同的認知是酒被喝掉一半,但因為對事情的看法不同,所以兩人的心情完全不同。這樣的故事在中國也有,宋朝的理學家程顥、程頤兄弟,有一次應朋友之約,一起去參加雅會,吟酒作詩,席間有不甘寂寞的人找了歌妓來作樂,藉酒裝瘋和歌妓調笑,程頤看不下去說:「讀書人讀聖賢書,所為何事,不過修心養性而已。你們號稱讀書人,行為竟然如此荒唐!」於是把桌子一拍就氣衝衝地回家了。到家以後,想著老哥還和那班人在一起,更加生氣,氣到半夜,老哥還沒回來,就只好睡覺了。早上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老哥,發現老哥正在書房裡寫字,就質問說:「那班人這麼荒唐,你居然坐得下去!」程顥說:「我為什麼坐不下去?」「有那麼多歌妓坐在那裡,你怎麼坐得下去?」「昨天堂前有歌妓,可是我心中無歌妓,所以很坦然;今天我們書房無歌妓,可是你心中還有歌妓,所以會怫然。」我們的生活過得好不好,繫於心中怎麼看。只要態度積極,我們常講的positive thinking,大部分是可以過得很快樂。理論上如此,可是事實上不容易做到。有很大的原因,就是我們的修養可能不夠。
小貓走了之後,我有一段低潮的日子。那段低潮日子真的是茶飯不思,情緒低落。記得有一天,中學的同學來,他們找我一起出去,我都沒去。後來有一位二十年沒見的好友到台灣來,住在福華飯店。他們說:「你住得那麼近,一定要來。」在福華一樓喝了一點酒,然後就要在附近吃飯,我不想去。他們一定要我去,可是吃了兩道菜,就受不了。當情緒不好的時候就是這樣,好的時候會想到朋友們勸我:「不要傷心啊!小貓不喜歡看到你這樣啊!她假如曉得你這樣,反而會不安哪!」這我都懂,也會講給別人聽,可是到了那個環節,就是走不過去,所以修養不夠啊!我們說要有正確的觀念、積極樂觀的態度,假如修養不夠,還是不行。而這種修養,是一輩子的事。
所謂人生,剛剛講到有人說,是一連串事件的延續。我認為自己的人生,有沒有價值,好不好,幸福不幸福,一方面和自己的看法有關係,一方面要看自己的修養如何?還要看自己在面對抉擇時,能否做出不會後悔的選擇?吳偉特講了許多名言,有一次他在小會演講說:「人生就是一連串選擇。」他舉例說:「每天早上清醒過來時,就要選擇繼續睡下去呢?還是不要睡了。當我選擇不要睡下去的時候,是要閉著眼睛躺一躺?還是睜開眼睛呢?當我選擇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要選擇是不是起來?起來以後,選擇先洗臉刷牙,還是先上廁所、先看報紙?從頭到尾,大小事情都是要選擇的,所以人生就是一連串選擇。」問題是如何能做了選擇以後不會後悔?後來覺得做了正確的選擇,就可以開心了。平常所謂的快樂,所謂的幸福,在人生五大需要中的前四項:生存、安全、感情、榮譽,都是透過別人來肯定自己,後來就是自我肯定了,認定自己所做的有價值、有意義。我的幸福就在我的肯定當中,我怎麼能夠做一個決定,後來能肯定自己,不會後悔、不會難過呢?怎樣才有智慧,在當時就做了正確的選擇?回來檢討時,知道這是不是正確的選擇?這要靠修養,要靠選擇的原則、選擇的標準。我怎麼知道我有一套正確的選擇標準?尤其不只是現在所得到的立即後果告訴我好不好,更要在很久以後不會發現當初的選擇走了岔路,錯了方向,那種後悔才是影響我人生的品質。在回顧人生的經歷時,覺得自己過得很有價值,或是不值得,這是沒有辦法騙自己的。當然我抱著積極的態度,認為縱使在白走的路中,也能學習到一些教訓,也能得到一些安慰。但是後果是相差很多的。固然在動態的人生中很難掌握,危機選擇很重要,但是我對人生是否有長遠的規劃,在開始時是否選定一個正確的目標,在開始時就充實自己各種各樣的能力,然後隨機在環境中做出當時最佳的反應,這才是影響我人生是否幸福的要素。
對自己人生價值的選擇與評估,影響到人生是否幸福。對我來講,我很幸運,很早就遇到一位好神父,開導我在大學修心理學時的不正確觀念,不論在什麼境遇中都積極面對,不論好壞都積極面對。可是我如果像有些現代人那樣做隨機選擇,沒有長遠的目標、確定的價值,在那麼多朋友的邀請下,不曉得已經換了多少工作,就不能把經年累月努力的成果累積起來,而是雞零狗碎的。這些影響是很大的,所以人生觀很重要,要確立人生的目標。
昨天參加輔大為慶祝耶穌會來台五十年所舉辦的一個學術研討會,對於台灣整個價值體系予以檢討、重整與前瞻。其中當然不能不談到宗輔教育,也不能不談「生死」問題。假如我們要對生死有確切完整的認識及看法,就不只是現實生活層面的領域了。對整個人生的看法、對生死的看法,甚至於對人和宇宙關係的看法,都是「宗教」的範疇,這和我們信仰的關係很大。所以有良好的信仰,不但指出終極人生目標及後果,使我們對人生的規劃具有價值,就是在日常生活當中,也有許多具體的規定及重大的原則。
我是耶穌會來台傳教的第一批教友。民國四十年,我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就讀鄉下的汐止國小,每天只上半天課,另外半天就到河裡摸魚、游泳、摘野芭樂。因為是家中的長子,這樣下去不行,所以家父就把我送到台北來。我九月來台北,不知何時注意到了聖家堂。我那時候住在安東街聖家堂的附近,現在叫瑞安街。現在和平東路二段一○七巷何志韶家那條巷子斜對面有一棟日式房子,院子很大,那棟日式房子就是聖家堂開堂的地方。我還記得那時的本堂神父是冉守謙神父。我住在父親的朋友家,父親那位朋友是軍人,長年不在家,伯母天天出去打牌。他們家只有一個女兒,和我同年比我大幾個月,但是她讀六年級,我讀四年級,剛開始她多了個同伴很歡迎,過了沒多久,覺得這個小男孩無趣得很,就不大跟我講話了。我放學以後也不想回去,剛好聖家堂有玩的地方,我就去聖家堂玩。看到神父為小朋友講道理,很羨慕,就去求神父讓我參加,於是天主教信仰就成為我生活的一部分。那時候年紀小不懂,只記得星期五不能吃肉,星期天要去望彌撒,家人都不是教友。我是一九五二年,小學升五年級暑假領洗的。那時我每星期六回汐止,星期一早上父親送我到學校。領洗那天是星期天,父親不在家,母親不讓我來,說我們是佛教徒,不信洋教。還好星期天晚上父親回來了,他並不反對,說小孩子也有信仰的自由,問我信的是天主教還是基督教?我說是天主教,父親說小孩子信天主教比較好,天主教比較保守,年輕人信了不會亂來。他是老人家,如果他信,就信基督教,因為基督教比較開放。我唸大學時,父親真的在基督教領了洗,我家隔壁是基督教聚會所。他不但領了洗,我的弟弟妹妹也跟他領了洗。
我領洗以後,還不太懂,只是守規矩而已。記得考大學的時候本來是想唸外交系,結果考上第三志願中興法律。那時雖然信天主教,但是天主教的中心思想沒有在生活當中發酵,只是得到教會一些形式上的規則而已。後來到大三開始學普通心理學時,老師問:「什麼是人格成熟?人格成熟有什麼具體的現象?」我就說:「喜怒哀樂不形於色。」老師說:「一個真正人格成熟的人,不是喜怒哀樂不形於色,他有快樂和痛苦的時候,還是應該表達出來,把情緒壓抑在心裡,絕對是不健康的。表達出來反而能紓解調和。」真正人格成熟的人,是不會輕易喜怒哀樂的,也就是不會輕易引起情緒上的波動,縱使有,也不使情緒影響到正確的選擇和決定。
畢業時,有一個好朋友的父親是監察委員,請我們吃飯,吃飯時,問我們各人的志願是什麼?那時我已經不嚮往喜怒哀樂不形於色的外交官了。我的系主任當過律師,要我去當律師;當法官的老師,要我們去當法官;當檢察官的老師,要我們去當檢察官。我自己從未想過從事法學教育,我最想去當檢察官,因為可以主動偵查公然不法,提起訴訟。所以就說要當檢察官,他問我為什麼要當檢察官?我說可以主動偵查,把不法之徒找出來。他當時輕輕笑了一下說:「你要做個心理準備啊!你有好學問,也有好心,但不一定能夠真正做個好的檢察官。」我當時也不好意思說什麼,他是長輩,而且是社會上出名的人物、有名的大砲,可是心裡有點遺憾,他是我蠻尊敬的政治人物,他的工作就是職司風憲,摘奸發伏,既知有這樣的情況,為什麼不能立於糾正?那時我根本沒有想考研究所,我想當檢察官嘛!可是母校那一年剛剛成立研究所,系主任知道我的成績,要我一定來考,我不好拒絕,讓他傷心,就勉強報了名,也沒有好好準備。因為是第一年招生,別的研究所都考完了,我們研究所的準備工作還沒完成。等到考試時,我已經入伍當兵去了,請了假出來考試。當兵時能夠請假,是很高興的事。後來通知我錄取了,要我回去讀書,我不要。回去讀書,這兩個月兵就白當了。於是辦理保留學籍,並沒有決定後來要去讀研究所。
一個多月以後,我從連部被調到團部去,接觸面比較廣。在團部遇到一件不太合理的事,讓人為我捏把冷汗。那時候正在推行志願留營的政策,為了績效,只要願意留營的就馬上調到輕鬆的單位,有些人為了貪圖一時舒服,就簽了留營,可是留營需要家長同意,我被派去做這個工作,充員兵的家人反對,我回來之後,就去向團長報告,說這樣不合乎正義原則。負責留營的副團長比團長資深,團長一向敬他三分。副團長的辦公室就在隔壁,中間只用木板隔開,他在隔壁聽到了就大吼:「你胡說八道,什麼正義原則?軍中是個大熔爐,什麼破銅爛鐵,我都把他煉成百煉金剛。」我也喊回去:「我覺得這樣完全是不公道,不人道。」團長說:「你回去吧!」我就回去了。如果我不是軍官,早就被關禁閉了,因為軍官不可以關禁閉。
當兵時,還有一件事情。團部有軍中監察官,所做的事和檢察官一樣,專門偵辦不法之事。因為宿舍在一起,晚上會聽到他說長官干涉,令他難做。我就想還要不要去當檢察官,開始明白同學父親的一些無奈,後來就去唸研究所。如果沒有唸研究所,也不會到小會來。唸研究所的時候和秀萍比較熟,是秀萍帶我到小會來的。以前參加教會的活動,只限於聖誕節、迎新、星期天望彌撒、參加唱經班等,聽的道理只是在彌撒裡聽到的,所以天主教的信仰對我的影響,只是不做壞事,可是對做人生重大選擇和價值的取捨上,沒有什麼作用。參加小會以後,對我的影響很大:接受神父們一系列的陶成,和小會的朋友們在一起,他們的天真坦誠讓我逐漸建立教會的價值觀,明白天主洞悉一切自有公義以及祂的寬大包容,並有把社會建立成人間天國的高遠目標。
在永恆的生命中一切都有價值,不論成功或失敗都有其價值,錯誤也有其意義。如此宗教信仰形成的人生觀讓人永遠無怨無悔。在小貓這樣堅決的相信當中,我也相信她在天上,在天父的照顧下,我可以和天主講話,請祂照顧小貓,我也可以和小貓對話。我們每天過的是瑣碎的生活,可是有了正確的信仰,永恆的人生觀,這樣瑣碎的生活都會覺得很有價值,很有意義。
最近幾年,我覺得自己言語無味,很少參加小會的活動,也很少參加教會的避靜、講習,退步很多,大家還包容我,可能沒有到面目可憎的地步。但我仍然保留了兩個從小養成的習慣,一個是每天在早禱時,把這一天奉獻給天主,在天主前想一想今天要做什麼重大的事情,要怎麼做,才不會不好意思面對天主;另一個是每天臨睡前,在晚禱中反省一下,早上所做的選擇對不對,我在做的過程當中,有沒有照天主的意思去做。因為我相信天主的包容與慈愛,所以雖然做錯了,仍然大膽坦然地前進,覺得自己的生命蠻有價值的,生活蠻快樂的。
今年我滿六十歲,在中國人是大壽。前幾天學校裡系上的同仁特別在飯店裡訂了三桌,宴請所有的專任老師為我祝壽,獻花獻卡片,我很感動。六十歲對中國人來講是很重要的,在以往來說,差不多可以告一段落了,但我覺得能夠做多少,就做多少。反正天主給的,明天就走,明天就拿去,我也無所謂。記得小貓剛過世之後,利利和姜淑芳都在〈教友生活周刊〉上寫了文章。其中姜淑芳提到,有一年小會金山夏令營,我在臺上分享,小貓在臺下很感動,含著微笑,熱淚盈眶。其實姜淑芳完全弄錯了,小貓是氣得流淚,她非常生氣,因為那時候我得了B型肝炎,而且是第幾次復發,蠻嚴重的,住院住了很久。我還是照常工作,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做不動就休息嘛!我把一切都交在天主手上。如果天主要把我帶走,我也覺得很坦然,沒有什麼遺憾。小貓心裡想,我那樣認真照顧你,你住院時,每天給你送兩次飯,有一次送飯趕時間,還從樓梯上摔下來,你說走就走,對我和孩子們一點牽掛都沒有嗎?她覺得很冤!現在小貓不在了,雖然她很牽掛嘉嘉,但她仍然走了,不過現在嘉嘉適應得非常好,另外兩個孩子更不用擔心,我覺得沒有遺憾了。同時也因為天主教的信仰,我覺得一切都很有意義。
從民國七十幾年金山夏令營以來,快二十年了,我一直覺得除了要有人生目標之外,基於信仰帶給我們的正確觀念、積極的態度、待人真誠、選擇永恆、不選擇短暫等等。還有一個小地方很重要,就是成功的喜悅是很大的,但往往也是非常很短暫的,很快就淡化了。
與其頌揚一個人成功,倒不如重視他成功之前的努力過程。目標很重要,像是人生旅途的終點,而在走向目標的旅途中的努力,和人的互動,也很值得品味欣賞,足以自慰。換句話說,目的地的旖旎風光固然是最終所欣賞的至樂,但旅途中注意車窗外的每一個小景點,其間的美並不下於最終的。這都是在我們信仰的大原則之下形成的小原則,所以正信的宗教信仰,不但給我們正確的目標,而且給我們許許多多小目標,使我們的生活過得很愉快。
以上是我最近對六十年來生命回顧的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