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謝各位會員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在此表達,我個人的一些感想。我的感覺和反應都比別人慢半拍,要到有感覺的時候,才知道恩從哪裡來。許多小會會員在我生命最艱難與生死掙扎時,給我鼓勵與支持。的確這是一次很重大、難得的經歷,生病期間各位給了我精神上很大的安慰,在此特別要感謝大家。記憶中,小會成立至今還未曾發起過這麼大的團體祈禱,這種團體祈禱是我過去一直希望能有機會來做的,沒想到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國內外許多小會會員、親戚、朋友,甚至一些修會團體都一齊為我的康復,求天主賞給恩典,讓我非常感動。
從南非飛回台灣的途中,我一直在想:到底天主藉這場病要給我什麼樣的啟示與安排?一直到現在,我還不清楚。天主是要我回來多做補贖,還是多盡心力、多做點事情的呢?我還不能確定。回想自己在加護病房、生命幾乎結束時的感覺似乎是平靜的。我現在可以感覺旁邊的人距離我大概多遠,街上的車子在跑……而在我病危時,我發覺這些感覺都慢慢的遠離我,甚至最後連腳的感覺都不清楚了,就好比蠟燭燒到最後,只剩一點點的火,只要稍微吹一下就要熄滅了。可是,當時我內心卻沒有什麼恐懼、害怕,可能是已領受臨終傅油,孩子和美慧就在身邊,因此感到非常平安。
在聖多美普林西比,我確實做了不少事。離開該國之前,在我們自己設立的門診中心,我每半天大約看診三十五人,已比原來預期三十人還多。因為想多接觸一些非洲其他國家,剛好有個機會就到了馬拉威。馬拉威土地有台灣七倍大,是個內陸國,屬英語系國家,人口約一千萬,著名的馬拉威湖是非洲第四大湖,像海一樣,約有台灣面積的五分之四。我準備了一套新的釣具,想在那裡享受釣魚樂趣,卻沒想到:魚沒釣成,人卻「不搭調」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多少有點遺憾呢!
今年元月七日,我開始上班時,帶著當地的醫生查病房,中午回宿舍脫下鞋子一看,腳踝全是被蚊子叮咬的痕跡,心想大概不妙了!但仍處之泰然,因為瘧疾不會馬上發作,約有三週的潛伏期。二十六日就發作了,我服務的醫院是在馬拉威北方的城市米祖祖(馬國首都是李蘭威)人口有三十萬人。我國政府在當地蓋了一座現代化、擁有三百床的、設備很好的醫院,我是婦產科主任。在那裡遇到疑難雜症的病人很多,因為當地很窮,非要到病情十分嚴重才會送醫院。一到米祖祖,我就幫忙規劃整個醫療系統、成立圖書館,原本計劃在當地工作兩年,不幸很快就病倒了。這也是人算不如天算!
發病初期吃藥觀察三天後,一下子就奄奄一息,生命跡象越來越弱,立刻送進服務醫院的加護病房,但不久便有腎衰竭現象,醫療團緊急通知保險公司,立刻派專機將我送往南非約翰尼斯堡。一抵達約堡醫院的加護病房,印象中脖子上插管子,血壓很低,醫師們趕快急救,在加護病房住了三個星期,然後在普通病房繼續診治一週才飛回台灣。當時情況非常嚴重,和書上所說的瘧疾很不一樣,我只有發熱、沒有發冷,也沒有食慾,小便很少,叫喚也無反應,還好約堡這家醫院設備很好,是當年美國柯林頓總統訪問南非時指定的後送醫院。原本我並不在意,但進入醫院後第二天開始洗腎,每天洗,連續洗了三個星期。連上飛機前一天都還在洗。洗腎一次要四個小時,身體無法維持固定姿勢,實在受不了!就和醫生討價還價減為三小時半,雖只少卅分鐘,但這對我是舒服多了,因為最後那半小時實在很難捱。
這是我這一生第一次住進加護病房,感覺很不舒服,甚至產生所謂的「加護病房症候羣症」,常不自覺會鬧情緒、發脾氣,自己都會覺得不好意思,可能人在加護病房大概都不免如此。有一段時間根本無法睡覺,喘得很厲害,醫生指示供應氧氣。開始每分鐘四公升,後來減為每分鐘一公升後仍舊會喘,持續兩週都無法睡覺,剛要睡就喘。醫生以為肺積水,照x光發現沒事。我查教科書發現瘧疾可能發生的併發症有四處:心臟、肺、腸胃、腎臟,不巧所有併發症都發生在我身上,只要有一種沒控制好,我就回不來了。發病後最早趕去南非的是大女兒小靜,第二天美慧也趕過來,接著二女兒小郁也到了,特別令人感動的是從旅館的電腦中開始不停地收到來自國內外四面八方的E-mail,而電話、手機也很多。起初不覺得怎樣,後來發現情況真的不像通常的慰問,直到現在回想起來,我仍可感受到當時躺在床上,而背後有一股很溫暖、很有支撐的感覺。這都是因為大家的祈禱而產生的作用,特別是團體的祈禱。當時古偉瀛、吳偉特……也都不斷地與我們保持聯繫。美慧的大姊吳貞慧修女發動全耶穌孝女會的修女幫我祈禱,許多教會團體和小會會員在聚會中也沒忘記為我求天主憐憫,這一切雖然當時我不知道,但在當時我的確感覺得到這股力量,我一點也不擔憂、不焦慮,覺得很平安,即使醫生覺得情況很嚴重,親友們也都憂心忡忡。
在這些祈禱的朋友中,有位老朋友在國外已多年失去聯絡,那是我住在新店中央新村的鄰居,跟我年齡差不多的代子,也寫卡片及打電話來鼓勵我;甚至還有一位我空小學妹的兒子在國外進入隱修院不久,這年輕人是在空總出生後不久領洗的,因他母親的關係請我當代父,我早已忘了。他母親在教會機構服務,聽說我病危,也請這代子為我祈禱。這一切都是事後才曉得,但我相信,這些都不是普通的祈禱,就像古偉瀛所說的,全世界的關注好像都集中在我的身上,我心中起伏很大,不只是感動而已,而且更深深地體會到教會內兄弟姊妹的愛。我何德何能,竟蒙受到大家如此的對待!。在配合醫生治療漸漸的痊癒後,我除了感謝外,更相信或許是天主要藉著我,讓大家看到祈禱的力量和彰顯祂的仁慈。我希望,今後我也能為需要的人祈禱,更願意站出來為這種團體祈禱的效能做見證。在此我願意再次對無法當面道謝的朋友,致上最大的敬意和謝意。希望大家仍能繼續為我祈禱,讓我不但能知恩、感恩,更能成為天主的好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