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不露相三度邂逅跑路鳥

真人不露相 三度邂逅跑路鳥

郭子文

自從跑到西部來拓荒，就聽說沙漠裡有一種奇特的跑路鳥，棲息在仙人掌，雜酚油樹（creosote），鹽灌木（saltbush）等矮叢中，遺世獨立，健步如飛，以獵小蟲小動物維生。它在北美的分佈包括兩個沙漠地區：一個是西部的Mojave Desert ，它位於加州南部和內華達州西南部接壤處。 另一個是美國西南部的Sonoran Desert ， 它包括亞利桑那州的中南大部份，加州東南角和連帶的 Baja California及墨西哥中北部的廣大地區。兩個沙漠其實是銜接的，只是北面的Mojave地勢高，較為寒冷，南面的Sonoran地勢低，全年乾且熱。


      腳踏仙人掌，口含蜥蜴餐。

第一次邂逅跑路鳥是在穿過Mojave沙漠的公路上，一隻跑路鳥忽然從矮叢鑽出來，執意急步穿越公路。四周車行太快都不及煞車，只見一時雜色羽毛從地上揚起。我連它的長相都還沒來得及看個清楚，它卻很可能已經身首異處，想著就很遺憾。


     羽毛黑褐色，和沙漠環境難以分辨。

跑路鳥，顧名思義是個很會跑路的鳥，爪子和腿都強健有力，尾巴很長，便於平衡。羽毛顏色普通，正好可以和沙漠的顏色混為一談，毫不起眼。頭上有個冠，眼睛犀利有神，眼角還有條彩條，使它看起來真是很有個性，倔強難馴，屬於遼闊大地的自由鳥。

「跑路鳥」完全不同於餐桌上的「走地雞」，雖然兩者名字上會給人「雷同」的錯覺。跑路鳥沒有給人做寵物的「性格」，它的肉質看來也沒有給人做食物的「資格」。說來還是它的福份！


   頭頂有冠，眼角有條彩帶，表情專注。渾身散發出力道與勁道。

第二次遇到跑路鳥是在Joshua Tree國家公園，這個著名的公園位於Mojave沙漠南部，加州境內。從賭城去，只需三小時，但這公園本身很大很大，即使七天都恐怕會玩不透。那年有個週末我們一夥球友去那裡露營，閒來無事，在大片野地裡晃蕩，忽見一隻跑路鳥領了一群幼鳥，大約有五六隻，匆匆穿過佈滿仙人掌的沙地，往更密的矮叢堆快步衝去。這是一次中距離的相遇，有助觀察。

對於跑路鳥家庭生活，我是一無所知。朋友寄來一張跑路鳥求偶的照片，想來它們大概也是循大自然法則，齊家治國平天下吧？
 

     公鳥展示它的羽毛，彩色尚可。

第三次邂逅跑路鳥是在Death Valley國家公園。那次至麗賢伉儷來訪，我們就帶著他們和兩位球友去死亡谷玩耍。我們在野地晃來晃去，看這看那，忽然看到一隻跑路鳥，騰空而起，驚慌地飛上枝頭，粗著嗓門大叫。不知是抗議還是喊冤，聽來事態甚為緊急。這次是近距離相遇，讓我看到它的真容。


    拉開嗓門，大叫。什麼事？


     必要時，飛上枝頭。拿我咋辦？

印象裡一直以為跑路鳥只會在地上跑，就像火雞，鴕鳥那樣。它居然也是能上天下地的「兩棲」動物，讓人大為驚喜，不禁嘆曰：「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Las Cruces 城緣，跑路鳥鑄像。

在沙漠地區居住了十幾二十年，只親眼目睹跑路鳥三次，都是在人煙稀少的荒野裡。簡言之，跑路鳥是個奇特的鳥，對它印象深刻的，絕對不止我一人。在新墨西哥州南端的Las Cruces就有一座跑路鳥的鑄像，俯覽全城。Las Cruces在Sonoran沙漠邊緣，想來城市發展之前，一定時有跑路鳥出沒。

「真人不露相」的跑路鳥，不由讓我想起那吃蝗蟲，蜂蜜的若翰洗者。不能容於那時時，事事講求「露相」的現代社會，只有遺世獨立，在曠野裡尋找那幾近喪失了自由的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