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一把清晨的露珠

掬一把清晨的露珠

馮克芳

清早在公園綠地，上瑜伽課。躺在瑜伽墊上仰望藍天白雲和綠樹。角度和走路時所見不同。視線越過草坪，周遭景物與天相接呈現圓弧狀景觀，很像用魚眼鏡頭拍照的效果。眼睛為了躲避光線，在葉隙間找尋一方幽暗，彷彿晨光在枝椏縫隙間漫遊。

走路時聞到漂浮在空氣中忽隱忽現的青草香味，混雜著花香，果樹香和路過汽車的塵土。此時躺在地上，縮短了五呎餘的距離，青草就在鼻翼下。氣味隨著呼吸吐納，瀰漫入整個鼻腔與肺臟，攫取整個嗅覺，天地間就只有這一味了。

下一個動作轉身趴下來，臉埋在雙臂間。變換身體之間，瞥見草葉上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捨不得將視線移開，所性將下巴枕在雙臂上觀看。每一片草葉上的露珠，都有不同大小和排列組合。有的一「顆」獨秀，如鑽石閃閃發亮，鑲嵌在葉稍。有的如珠聯玉串，輕盈優雅地枕在綠絨布上。大的露珠，還可以看到藍天的倒影。珠圓玉潤的模樣，讓我忍不住伸手去拿，但是指尖才輕輕碰觸，隨即化成水。

唐代詩人韋應物有一首「詠露珠」詩：「秋荷一滴露，清夜墜玄天。將來玉盤上，不定始知圓。」大詩人看到露珠在荷葉的玉盤上滾来滾去，才知道原來露珠是圓形的。雖然露珠不是從天降下，但是詩人的描述，為神秘的夜晚增添美麗的遐思。

露水的形成是水氣在夜間冷卻，凝結在溫度較低的物體表面，液化成露水。另外，地面的溫暖水氣上升時跟冷空氣相遇，也會形成露水。研究結果發現，植物即使因炎熱而枯萎，也可以靠夜間枝葉表面形成的露水，迅速恢復生機，而且效果比從根部吸收水分更加顯著。天主的化工，四時運行，晝夜不息。露水是天主在幽暗的夜晚為大自然生態安排的平衡機制。正如約伯說：“我的根蔓延到水邊，夜間甘露落在我的枝葉上。”（約29:19）

以色列人在曠野流浪的四十年間，上帝按時賜下的瑪納是跟露水一起降下的；露水蒸發以後，就剩下瑪納了。

到了晚上，有鵪鶉飛來，遮蓋了營幕；到了早晨，營幕四周落了一層露水。露水昇化之後，在曠野的地面上，留下稀薄的碎屑，稀薄得好像地上的霜。以色列子民一見，就彼此問說：「這是什麼？」原來他們不知道這是什麼。梅瑟告訴他們說：「這是上主賜給你們吃的食物。」（出16:13-16）

的露水不僅滋養植物，提供糧食。有形的供給外, 天主的聖言也如朝露，澄澈通明，賜予我們清新豐澤的生命，滋潤心靈。

“你是荷葉下的大露珠，我是在荷葉上的小露珠。” 露珠對湖水說。（泰戈爾飛鳥集）。詩人將小露珠描繪的如此自信可愛，即使如滄海一粟般渺小，也不妄自菲薄。可不是嗎？涓滴露水，可以匯成江海。天主眼中，萬事萬物，無論大小，都是平等的。

捲起瑜珈墊子，採著濕漉漉的草地回家。舒爽美好的一天於焉而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