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學畢業前三天領洗,領洗後頭一次在家鄉的聖堂望彌撒就碰到蔡廷煌。廷煌知道我要到高雄教書,就說介紹我参加神修小會。當時高雄分會尚未成形,只有菖薇、美達、素馨和廷煌成立小組聚會,廷煌就帶我参加在淡水聖本篤舉辦的夏令營。對於一個初出茅廬的新教友,那可是有點震撼,畢生難忘的經驗。
時隔五十年,我依然記得那別出心裁的相見歡。大家兩兩對坐介紹自己給對方,流線型地移動位置,一個不漏地互相認識了。後來我在帶團體時,多次借用這方式來開場。當時,小會集教會一時之精英,如梁山泊一百零八條好漢,個個學有專精。討論議題時,四個大砲(黎建球、楊敦和、吳偉特、孫長安)常搶麥克風,大聲溝通。場面好不激烈,嚇得我逃到外面去祈禱:希望不要打起來!可是他們個個學識淵博,談吐富含哲理,思路如行雲流水,教我茅塞頓開,他們的遣詞用字讓我折服,不聽太可惜了,我就在那會議廳跑進跑出。一場激辯之後,我偷偷觀察他們,好像也沒什麼芥蒂,又如兄弟般友愛,這就是小會迷人的地方。
在台上爭辯時可能砲聲隆隆,臉紅脖子粗;但在台下可是溫暖親切又寬容。在大家手牽手一起祈禱時,我被身邊的偉特大哥發現還不會背(天主經),我卻沒有被判出局,或被過度關切、糾正。「包容,不貼標籤」是很多新會員對小會共同的好感。
每年共融營都有〈星光夜語〉的節目,這是小會幾十年的老傳統。記得在聖本篤的夏令營,一覺醒來,聽到窗外隱約有人語聲,原來台階上還有三三兩兩的會員在徹夜長談。露濕苔痕,星月將沉,不知東方之既白。他們開會時在激辯什麼?星光下又在長談什麼?原來是在分辨小會未來的方向,尤其是要不要有團體的工作。
六十年過去了,小會依然沒有團體工作,有人深以為憾。我卻認為我們都有《會員手冊》,宗旨精神和生活態度就是會員在工作、在家庭,在所有的生活層面為人處世的指南。我把「超脫、喜樂、進取、學習、合作、服務」奉為一生的座右銘,引領我學習成長。廷煌和我做了四十二年的夫婦懇談和三十年的婚前陪伴,至今仍常自省:超脫、喜樂、進取,有待努力學習,「愛」是要一生不斷的學習。如果我們都能以這樣的生活態度活出基督的精神—愛,別人會認出我們是基督徒,我們也會活出了小會人的樣貌,像來自有品牌、有信譽的公司。我總是肯定我們小會的弟兄姊妹在家庭、在工作崗位、在服務的事工,都在努力活出天主眼中最美好的我。
不久前,我在小會的LINE群組,看到新會員劉佩珊說她退休了,以後要以小會為家,我非常感動;惠姿也說她以小會為家。
記得我和廷煌婚後不久,偉特大哥來高雄看我們,從小沒做家事的小妹不會燒菜,也不會洗衣,偉特大哥告訴我,買一瓶醬油,燒菜時灑點醬油就有味道了;舊日的洗衣機、洗衣槽和脫水槽是分開的,他教我脫水前把衣服折一折再放入,就不會絞成一團了,這招非常受用,我自己的哥哥姊姊都沒有這樣教我。
二〇一五年,高雄的劉總主教和台北生活團一個家庭跟廷煌與我,一起去費城参加世界家庭會議,大家一起住在修文、甲蕙的家,修文、甲蕙的熱誠、溫暖了大家,賓至如歸。有一個晚上,文漣請我們去她家吃飯,見到了常在她們家聚會的一群教友和汝梅。劉總主教從修文、甲蕙、文漣和汝梅認識了小會這個有品牌的團體,留下美好的印象。在芝加哥参加共融營,頭一次見到曉雲、建德、懷瑜、世熙等北美會員,大家都親如家人。利利生病時,台北會員輪流陪伴,比家人更家人。難怪簡銓堯做總主席時,給我們的家書總是這樣開頭:「親愛的小會家人『此心安處便是吾鄉』 ,小會是我們的家。」
在輔導組陪伴新會員或預備會員時,惠姿會傳給我們雷公、大朱神父、偉特、瑞雲的文章。讀完總有一種感覺:小會是一棵植在溪畔的樹。在疼愛我們的神長和熱愛小會會員的慧心和愛心滋養下,幸福地成長。如今一甲子了,仍然開枝散葉,開花結果,仍然吸引新人與我們同行。
黑大哥教我們《人際關係的金科玉律》,我們還在生活中操練。建德在CCSC群組的文章總讓我們豁然開朗,靈性有點成長。創會元老秀萍姊正在教我們《善意溝通》,帶我們默觀祈禱。想想這棵植在溪畔的樹—「莫道桑榆晚,為霞尚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