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我看見天主的狄總主教
彭育申修女
自從前往大陸福傳後,我在每天祈禱中都記得狄總主教,尤其得知他跌倒住院,又因昏迷引發身體機能衰竭時,我請仁慈天主迎接主教回歸他一生走往的天鄉。然而,得知主教去世,我仍然萬分心傷,眼淚直流,我體會那是知道自己被深愛的淚:被天主深愛、被狄總主教多年信任、支持、感動、深愛的淚。
結識狄總主教是在1985年10月底,那時陸幼琴、傅雅曦和我,三位耶穌聖心會修女由美國洛杉磯的母院接受派遣,前來台北總教區支持並陪伴陸修女的醫療福傳。當時看見台灣教會的需要,我開始以在修會所受的多年教理講授培育,著手翻譯、編寫教理教材;但因為在國外生活了近20年,很少接觸中文,這件工作對我是件難事。和藹可親且重視福傳的主教請黃美基協助我;可貴的是,至今已近40年,美基仍協助我以文字福傳、宣揚天主。不久後,我開始每週一晚在主教公署開辦教理師資培育課程,狄總主教每周都來,坐在大廳教室第一排,謙虛低調地以他的親自臨在陪伴把時間和精力奉獻給教會的教理老師。每年當我們舉辦暑期兒童、青少年信仰生活營時,他也經常全天候與營友和服務員同在。去年二月我回台北,一位當年才五歲,跟著志工媽媽來營的女士告訴我,她仍保留著狄總主教抱著她的合影,且十分珍惜。對於小小年紀就失去父愛的孩子,那是她永遠珍惜的關愛。
1994年,透過陳小霞姊妹引介,我前往河北沙河教區培育教理老師。從那時起,每年我都向教區請假兩週,前去中國大陸作培育。我向狄總主教說:「請扣除我兩週沒在教區服務的生活補助費。」但他回答我:「修女,要有大公精神,為教會工作,就是為教會,不分地區。」又有一次我應當時聖家會會長杜金換修女的邀請,前去山東兗州培育修女。當我完成使命,回到教區,與狄總主教分享照片與經驗時,他開心地說那是他修道時住過的修院。這讓我看見主教對他生命經歷的珍惜與情感。
有幾年,我應邀參加總教區每週召開的牧靈會議,我看見主教變得寡言,且用雙手不斷上下搓著臉,感受他身為領導者所承擔的莫大壓力。不成熟的我,當時並不能體會主教的付出,沒能用心支持他;甚至有一次主教二樓的房間著火,明知是誰縱火,主教也不揭發。 1986年春季,主教邀請傅雅曦修女和我為教區成立教理小組,提供教理師資培育與教材服務教區,且讓我們暫時借用姚宗鑑蒙席的辦公室工作,當成功新村天主堂改建完工時,他讓我們搬去三樓服務教會,並把教理小組改名為台北總教區教理推廣中心。
有一年,主教去歐洲為他外甥女主持婚姻聖事。回來後喜悅分享說,他問新娘:「妳決定嫁給這人的原因是什麼?」她的回答令他安慰與喜樂:「一是他孝順母親,二是他每次出差到一個新地方,一定先打聽教堂在哪裡。」
主教曾分享自己很感謝母親愛他,領他恭敬天主,又願意把他奉獻給天主;主教無論在小修院、大修院以及出國讀書時,都能安心修道求學。我看見主教的人際關係好,有很多朋友並善待朋友,對過世司鐸弟兄也總懷念在心。
主教榮休後,應姚宗鑑副主教邀請,搬去基隆聖心高中住。2014年7月我由大陸回台去探望主教,那時姚副主教已過世,我感到心酸因姚副主教生前種植的一百多棵樹木與盆栽全都枯萎死去,那是主教每天面對的「死亡」景象;我問,園工怎不來澆水?主教說校方決定省水;有一次,主教在院子裡跌倒,頭破流血,他自己慢慢爬起來。那時,吳嘉慶、謝明樂和李成復花了幾天,在烈陽下把枯萎的樹木砍下運走;主教從不抱怨,這是他謙卑與堅忍的德行;每次探望他,總是留我們吃飯,我感到主教的孤寂,感謝天主為他安排頊台英為秘書,台英退休後仍繼續忠心協助主教。
2008年,我回應主的召叫,離開耶穌聖心會,前去大陸福傳,主教在聖心高中小聖堂為我慶祝了感恩聖事,並以主的代表,接受了我立志永遠事奉並屬於主所誓發的貞潔、神貧、服從永願,主教因此成了我永遠的長上。每次我從大陸回台,總是珍惜探望主教的時光,他會仔細聆聽我的分享、給我鼓勵。我會繼續活出他感動我的、他的大公精神,及祂忠於天主、熱愛教會和天主子民的生命。有一天,我們會喜樂地在天國永遠與愛我們的主同住。
(轉載自《天主教周報》724期20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