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帆人輕撫著雷公的手,雖然知道對彌留的人而言,聽覺是最後消失的,但雷公晚年聽力即使戴著助聽器都很差,此時此刻他聽得見嗎?這樣想著,我只能不住地輕拍他,有點不知要在他耳邊說些什麼?
雷公走了,我並不特別哀傷。
大概是因為在每次追思會上,他一向勸我們不要太傷感。他最後的一段旅程,對小會來說,是有些太快了點;對他本人來講,可說是少受點苦罷!
逝者總是教我們追憶,追憶總令我一再迷失在「歸回」的歌詞裏:.世事不過是這樣.
想當年,大專基督生活團的冬令營中,年輕的雷神父意興風發地接受「老魔鬼」的封號。我那時大一,經濟系雖屬法學院,但在羅斯福路校總區上課,二年級才須到震旦中心鄰近的徐州路法學院校區去。他搞得極清楚,大一到大二,他就叫活泉生活團的幹部來台大女四舍找人,邀請我向活泉報到。我因為捨不得善牧的朋友、捨不得離開耕莘文教院的活動圈;人雖在紹興南街的法學院宿舍住,卻故意去選在校總區上課,而且是很難修的「高等統計學」,繼續和玉英、安禮、芬蓉、台誕、家良及禮仁以及聖經專家王敬弘「修士」等弟兄姐妹們一道,享受著大好青春年華,遂無緣結交在震旦出入的英雄好漢、巾幗英雌。
大四要畢業了,送舊彌撒裏,也離情依依地唱著「歸回」……還是因為捨不得離開校園,我考了研究所。開始艱苦的半工半讀,要自養又要負擔妹妹生活費的苦讀生涯。雷神父對我的狀況並不瞭解,只是深信把這隻迷途羔羊找到神修小會來,就萬無一失了。遂請時任小會輔導的其蘭,專程到宿舍來探望我,與我閒聊。我有點不置可否,倒不是驕傲,而是那兩年經濟和時間都太拮据了,沒有參加團體的餘裕。奇妙的是:震旦三樓自修室,竟因此成了我在一有空,要專注讀書時,自然而然徒步走去的地方。
多年後,我在小會穩定成長,在雷公主禮的彌撒中,接受代表心火的蠟燭,從初獻、複獻到終身奉獻,成為雷公眼中不會再逃跑的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