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泉 第83期 懷念雷公專集

雷公出版的最後一本甲骨文書籍

吳偉特


 

  法籍天主教耶穌會會士雷煥章神父(大家都暱稱他為「老魔鬼」或「雷公」)真是一個奇人!在他的回憶錄自傳(《雷公回憶錄──從巴黎、北京到台北:迷人的老魔鬼》光啟出版社,二○○二年二月)中,用了七個字來形容自己:「人生是一種過程」。他這一生,在八十歲生日時,我曾在「心泉」第68期(二○○三年二月),寫了一篇文章:「雷公八十年來的豐功偉蹟」,在那篇文章結束時,我則用十六個字來形容雷公的一生行事風格:

   心若赤子  虛懷若谷
   膽識過人  生死無懼

   另外,我用了另十六個字來形容雷公一生本領的文武全才功夫:
   神學哲學  藝術文化
   中西融合  一以貫之

  「老魔鬼」是雷公的暱稱,雷神父的老朋友們都喜歡這樣稱呼他,可是年輕朋友們就可能會在心中嘀咕:「雷公這麼好的一位神父,為什麼要被叫為老魔鬼?」而且,「老魔鬼」的綽號究竟是如何冠在神父身上的?大概有不少人也弄不清楚,於是我在雷公七十九歲生日晚會上,寫了一篇文章:「雷公四十年來綽號『老魔鬼』的來龍去脈」(心泉第67期,二○○一年十二月),以朗誦「新詩」的方式將這個謎題揭曉,當時他聽到了非常開心!並指定將這篇文章放在他的回憶錄
之中,還特別放在書的最前面,令我覺得十分榮幸!

  第二年雷公八十歲生日時,我整理出雷公從小到大,各式各樣值得「秀」出來的照片,再配合在「雷公八十年來的豐功偉蹟」文章中的一些重點,製作成光碟片在當天晚會上播放,雷公非常高興,親自寫了一封感謝信:「……為準備我的生日,讓你花費不少時間,為我整理照片。敝人非常欣賞,因此我願意特別感謝你。尤其,我非常欣賞在光碟片簡報時,你在文章中所寫的關於我的部份。我覺得我們彼此間有一種很深的了解。…… 」這封雷公把我當成「知己」的信,令我萬分感動!八年來我將這封信當成是雷公給我的珍貴禮物,一直珍藏至今。

  雷公這一生最有興趣的,除了「學習」、「交朋友」與「講道理」外,應該就是「甲骨文研究」了。每一次我到雷公的書房時,一定會問一個問題:「神父!最近你甲骨文研究進展如何?」他的眼睛保證馬上一亮,隨即口若懸河、精神十足地將最近的研究成果,或者他才參加國內或國外甲骨文學術研討會的收穫,興奮地向我述說,從他說話的語氣與神態,可以完全感受到雷公的自信、得意與愉悅!

  二○○七年夏天,雷神父身體狀況已經很差,聽力更不行,平芳與我去震旦中心看望雷神父時,我們就用便條紙寫字,然後他用口述回答的方式,相互溝通談話。當時雷神父說話很喘,但仍然很興奮地拿著厚厚一疊已編寫完成的初稿,向我們解釋說明他想出版發行這本《甲骨文集書林》書籍的心願,神父一一詳細解說編寫的意義與價值。他說這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研究甲骨文必備的工具書,要進行甲骨文研究就一定要用到這本書,並且雷神父非常希望能夠籌到經費,將它印刷發行。

  他說甲骨文的研究,不論什麼時代,出版詳盡的書目式論文彙編,以方便學者或研究者可以翻閱與檢索,十分重要。若不能掌握已有的研究成果,則在研究時很可能重複研究甲骨文已有的正確結論成果,產生重複論說的問題。

  雷公的這本《甲骨文集書林》書籍,收集了412項甲骨文相關的論文與書籍,始自最早的一九○三年研究至二○○六年的最新研究成果。是目前全世界唯一的一本中、英文對照甲骨文書目書籍,還介紹了許多不為人注意的甲骨文相關著作,特別是以外語撰寫的論文。也針對不同的出版版本,有詳盡的比較與說明,並詳細比對與說明甲骨著錄的內容。因此,這本書籍可說為已出土的甲骨文字,作了極為完備的介紹,對甲骨文的研究者,十分有助益。

  八年前,天主教耶穌會利氏學社圖書館,為了研究與參考上的需要,原本想委請雷神父為館藏中所有甲骨金文的書籍,一一做簡單的介紹。雷神父則在整理、撰寫的過程中,引發出深度興趣,認為這是一件十分有意義的計劃,於是他從國內外各地甲骨文各類書籍中,特別挑出甲骨文研究素材的相關資料,作更詳盡介紹。在長達數年的編寫工作後,終於完成了一本16開大小(18x26公分),厚達近600頁的巨著。由於當時利氏學社的年度預算已快用完,無法在當年度完成雷神父的心願。

  我與雷神父在高中即認識,是相知、相識與相交近五十年的老友,當下即自告奮勇告知他願意負責完成此事。隨後與多年來幫助雷神父翻譯、編排、校對這本書籍與相關甲骨文資料的馬向陽小姐聯絡,瞭解細節,初步預估約需二十萬元(580頁,16開精裝500本)。我相信雷公有好多好朋友會協助他完成這個心願的,因為,雷神父近六十年的歲月是與中國和台灣有著密切關係,從三十三歲(一九五五年)至今的五十五年中,都在台灣度過,並且他一直與大專青年接觸,這一生所結交的朋友不計其數,目前他們都分散在社會各個階層與各行業中,很多
人到現在都還和他保持著良好的老友情誼。

  我先找了六位雷公的老朋友,一一在電話中向他們說明此事,每一個人都說沒有問題,其中有三位還表示他們願意全部負擔這個經費,為了讓這個慷慨捐獻的美意,能有多些人參與,我稍微調整了各人捐獻的金額,仍以這三人負擔較多的經費,其餘則由有意願的人自由捐獻,後來加入了兩位以前幫忙雷神父整理資料的義工,所以最後是八位人士,共同支付所有的費用,在此特別誌謝:

   戴悅生 醫生(天津牙科植牙中心)
   葉炳強 醫生(天主教耕莘醫院)
   黑幼龍 先生(卡內基訓練大中華地區負責人)
   吳偉特 教授(國立台灣大學土木工程學系名譽教授)
   鄭文婷 小姐(執業律師)
   王淑芬 小姐(會計師)
   張瑞雲 小姐(天主教輔仁大學神學院圖書館館長)
   張帆人 教授(國立台灣大學電機工程學系教授)

  在此亦一併誌謝為此書付出心力與時間最多的馬向陽小姐、排版印刷此書的凱立國際資訊有限公司,以及願意代為發行並執行封面設計的台北利氏學社、該社陳如玉女士,與耕莘文教院院長杜樂仁神父。

  這本《甲骨文集書林》書籍終於在二○○八年七月如期出版發行,應該是雷公出版的最後一本巨著吧!雷公特地寫了一封信函謝謝這八位人士,並贈送一本《甲骨文集書林》書籍。利氏學社也特地為雷公舉辦一個新書發表會,在當天看到雷公高興的神情,也讓我這個推動這本書籍出版的發起人,感到欣慰,更感謝天主讓我做了一次祂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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