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泉 第88期 以信德裝備.以愛德行動

井邊的故事

鍾世明

 

  若望福音四章耶穌在井邊向撒瑪利亞婦人要水喝最深刻的聖言:「凡喝這水的還要再渴,誰若喝我賜與他的水就永遠再不渴!」去以色列朝聖時,到了井邊,地陪說:「那時男人路過井邊喝水,女人常來打水,所以在井邊發生許多愛情故事!」到了耶穌誕生的白冷城(伯利恆),還有比愛情更動人的故事。

  朝聖途中,不像許多人見證奇蹟喜樂,反而是看到自己生命中許多的軟弱與框架。不但走在耶穌行奇蹟醫治餵養萬民的路上,而且更真真實實走在耶穌被釘十字架的苦路上!不停地疑惑:吃了五餅二魚奇蹟的眾也是喊釘死他的人嗎?直到在耶路撒冷的聖墓大殿,星期五的下午三點半,遇見方濟會士浩浩蕩蕩的拜苦路隊伍,居然在耶穌聖墓前聽見中文苦路禱詞。原來林神父和另外兩位外國神父用中文、拉丁文、英文一起念著苦路禱詞。上百個方濟會士在浩蕩聲勢中,見識到他們誓死護衛聖地的豪情壯志!終於明白林神父的初衷,朝聖前需要有一段時間熟讀聖經,遵守朝聖的規範。聖業樂的名言:「不認識聖經,就是不認識基督」聖業樂是第一個把希伯來文翻譯為拉丁文的神父,他的聖像腳下有骷髏頭,意味著把握有限的今生,翻譯古經卷,至死方休!直到如今,還有許多神父和他一樣,終其一生在耶路撒冷不停地揮筆,翻譯谷木蘭出土的古經卷!這都得感謝耶穌會的金聲修士,在我朝聖之前,他剛好寫了一篇關於聖屈C故事的講道稿,我們一起潤飾文字,練習用流暢的中文來說,講道內容令人動容,更開啟了我閱讀聖經默想聖言的習慣!就如同不讀「論語」,就不認識孔子一樣!「論語」教我們安身立命,那麼聖經教我們一生的盼望與終極關懷!

  「掉落深井,我大聲呼喊等待救援;天黑了,我黯然低頭,才發現水面滿是閃爍的星光!我總在最深的絕望裏遇見最美麗的驚喜。」這是幾米的:「希望井」。朝聖歸來,天主給了我三個月的時間,陪伴母親走向生命終點的路上!黃昏時,推著輪椅在國小走操場,看樹看花摘芭樂;在澄清湖走九曲橋,滿口四川話的老媽在安養中心學會台語,用台語跟朋友打招呼,逗得大家又驚又喜!還跟我一起煮晚餐,話當年,她已經回到二十歲的歲月裏,盡是美好的少女時代!有時在安養中心練習走路,窗外養了一賽鴿,我總是拐她追著鴿子看,讓她多走幾步!然而她總是對著鴿子叫:「咪咪來!」忘不了她的老貓「小籟子」,雖然她早已弄不清孩子的名字,卻還記得陪她最久的癩子貓!

  中秋節連假才開始,母親又再度入院,病人多醫護人手不夠,病床難求。等候在觀察室,聯絡上以前的學生,現在高醫的蕭醫師,他剛好值班,立刻趕來安排到他那一科的病房!經他解釋病況之後,接下來得做抉擇:要不要做積極治療?或者安寧病房呢?家裏人多口雜,誰都不捨母親離去,但是又奈何呢?

  奧妙的是澄清湖一年只有中秋節晚上開放給遊客進入,平常晚上六點就關門了。那晚正好以前的學生來看我,於是我們去湖邊散步,他年輕,跟著月亮、煙火跑,而我心事重重,明天要為母親做抉擇。幸好陪著他追著煙火賞月,讓我暫時離開縈繞的煩愁,晚上得以安然入睡。

  隔天清楚地跟醫生和家人溝通,放棄所有的積極治療。蕭醫師每天有空就來看看,讓我們跟著病程做準備,但是等不到高醫的安寧病房。當我想開車去萬金祈禱時,經過聖功醫院,心想何不去聖功醫院問看看?遇到志工林玉珍修女,她說安寧病房現在很搶手,我母親不是癌症,而是八大慢性病,可以申請,但仍是要等!就在這時,居然遇到萬金隱修院來看病的修女,猶如看見救星,立刻請求她們祈禱,她們說:「因為天主愛你,才讓你在這個時候遇見我們,要是天主垂聽我們的祈禱,也是因為天主愛你!」就在那天中午過後,母親順利地住進安寧病房。兩天之後,清晨彌撒後,李漢民神父來為她祝禱,她的最後一句話是:「這裏真好!」隔天十月四日正好是聖方濟的主保,她老人家在睡夢中安然回到天父的家,跟先父團圓了!

  「千古艱難為一死」,獨身的我,面臨至親離世,並不孤單。過去總是遺憾此生不曾養兒育女,但是經此一事,更加確信:「誰若喝了我賜與他的水,就永遠再不渴。」其實不需要渴求我所沒有的,因為祂的美意本是如此。今生今世,我領受了基督所恩賜的活水,必將一無所缺!

 

目 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