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圓大禮,娘子新婚喜,玉女挽燈迎,青廬歌宴起。
〔福音原文〕(瑪二十五1~13 )
那時,天國好比十個童女,拿著自己的燈,出去迎接新郎。她們中五個是糊塗的,五個是明智的。糊塗的拿了燈,卻沒有隨身帶油;而明智的拿了燈,並且在壺裏帶了油。因為新郎遲延,她們都打盹睡著了。半夜有人喊說:新郎來了,你們出來迎接吧!那些童女遂都起來,裝備她們的燈。糊塗的對明智的說:把妳們的油,分些給我們吧!因為我們的燈快要滅了!明智的答說:怕為我們和妳們都不夠,更好妳們到賣油的那裏去,為自己買吧!她們去買的時候,新郎到了,那準備好了的,就同他進去,共赴婚宴;門遂關上了。末後,其餘的童女也來了,說:主啊!主啊!給我們開門吧!他卻答說:我實在告訴妳們:我不認識妳們。所以,你們該醒寤,因為你們不知道那日子,也不知道那時辰。
〔背景及比喻所指〕
當時的猶太人婚禮會慶祝八天,然而迎娶新娘時間預先是不確定的,由新郎的父親來判定結婚禮堂是否布置妥當,再決定時間到女方家去迎娶,一般女方都得經過一段相當長的等待期。時機一到,按禮俗新郎會帶著笛號隊,快速行進而來,常常是在夜裏來迎娶。十位童女(燈娘)的主要任務,是準備好燈與油,為婚禮慶賀,為婚宴照明。
在聖經的比喻文學中,幾乎所有以「新郎」為喻依的文段裏,其喻體都是「天主」。喻依「新娘」之喻體是「以色列子民」,或是指「所有與新郎──天主訂有愛的新誓約的人們」。在耶穌所講的這段比喻中,主要喻依「十童女」的喻體就是「學習要到天國之人」。聖經中「油」字的喻體是「聖靈(神)」,因此猶太人在會堂及慶典所用之橄欖油是非常講求其純淨的( Galilean/Virgin Olive Oil )。「燈」的喻體是「領受聖靈所發之光,或相配於天國的義德之芳、靈魂之光」,這油與燈是直接從聖靈所領受,無法與人分施的,那是在學習做新娘之時需要準備好的,否則婚宴之門就會關上。「婚宴」的喻體是「天堂之國──耶穌福音的傳道主軸」。有關燈與油的經文,請閱文末所集(文件參考欄)。
細讀這則比喻,基督徒們應該可以聞得到相當深刻聖經文學的味道,及弦外之音。以下數張圖片展示當時新娘的妝扮及一般少女的服飾、猶太人婚禮的示意圖、以及當時放置於門邊或用來領路照明的提燈。最後願以兩首「天國婚宴詩」來唱和耶穌的這則「婚宴中十童女的比喻」,希望能吟出:婚禮的喜慶、十童女的昏與智及比喻之下的涵意──天堂之國即將來臨了,眾兄姊準備好了嗎?切勿「列缺天筵傷淚離」,但請「筵席人間處處飴」。
〔天國婚宴詩之一〕
鄰舍花堂月色奇,斜窗蘭影柳眉疑。
驚鶯啼報珠簾喜,旋纚飛粧繡履踦。
導笛翃星催酒曲,連燈翩鳳舞瓊儀。
十紅輕嬝五妍蒨,五紫遐迷咸委蕤。
蓮爝璇宵參半曳,熒壺金燼失隆熙。
情馳量店瑤光露,心繫青廬金玉縭。
曲榭五妍銜志敏,繚牆蓰萎嘆時遲。
更闌庭院闌風泣,列缺天筵傷淚離。
明閣欣迎遐慶蕙,綺門隔踮薄緣蘼。
問誰堪臥瓊筵席?就快人間處處飴。
〔詩文注解〕
此詩押「四支」韻,是首七言十韻長律。
「斜窗蘭影柳眉疑」:此時閨中燈火明亮,喜窗半掩,只見麗影幢幢,羞怯的花容柳眉探出窗來張望,似有憂心疑慮之情。因為雙方親家都準備很久了,新郎前來迎娶的時間,常在戴星披月的夜晚到來。對新娘而言,這是一份盼望已久的心願,就快要來臨了,使得她的心情既慌亂又喜悅。深怕新郎來到,自己卻沒有準備好,便斜掩著閨窗,好能聽到外面的動靜。
「驚鶯啼報珠簾喜」:夜裏來到女方家傳口信,高喊新郎快要來的人,是男方派來的傳差,可算是猶太婚禮迎娶的報幕者。此詩句形容:傳差的傳報聲嚇壞了樹上甜睡的夜鶯,驚飛啼叫,也震動了閨中的珠簾,屋裏屋外頓時響起了各種報喜的音聲。
「旋纚飛粧繡履踦」:「纚〔音喜〕」:古代用來包頭髮的絲織品,一幅長六尺。當時的猶太待嫁少女出門前要以白色紗巾遮覆頭面,以示純潔無沾(見第一圖)。此一詩句是藉用新娘一連串趕粧的動作,來形容她的驚喜之狀,包括:像旋風般地化粧,穿著禮服飾物,披頭巾面紗,慌亂中拖著繡鞋跑,不小心拐了個腳(繡履踦)。「踦」:不成偶謂踦,如踦跛。「繡履遺」亦可,但不如「踦」生動。
「導笛翃星催酒曲」:前導禮隊的笛號聲由遠而近地吹來,使得天上的星星個個都振翅飛揚起來,隨著音樂聲,跟著導笛來迎娶。笛號聲也表達了客人們久等的心情,催著要喝喜酒的急迫情狀。「翃〔音宏〕」:振翅飛揚貌。
「連燈翩鳳舞瓊儀」:這時有好幾個少女穿著傳統禮服,提著喜燈匆忙地前來會合。此時黑夜中的景象就像出現一彩鳳,羽裳飄逸,銜燈翩然起舞(猶太人在喜慶時常跳傳統圓距舞),像天女儀隊般邊走邊舞地來慶賀新婚大禮。
「十紅輕嬝」:指十個窈窕的紅粉少女,她們是婚禮中的提燈娘。
「妍蒨」:聰穎美好之女子。
「五紫……委蕤」:雜紅紫花,精神不振的花蕊。
「遐迷(或遐凝)」:迷思遙想。
「蓮爝璇宵……,熒壺 ……」:猶太人用來提拿的燈是一種陶土作的油壺燈具,可以有一至七口壺嘴,以橄欖油為燃料,點亮的火燄比燭燄稍高,燄形似蓮花。夜裏提上好幾個,便好像是許多顆耀眼的黃白玉,鑲滿在夜空當中。(見前頁燈壺圖)
「……參半曳, ……金燼失隆熙」:只有一半的燈爝在微風中搖曳賀喜,使得原來喜洋洋的氣氛變得掃興。「隆熙」:盛大隆重之慶禮。
「情馳量店瑤光露」:情理上沒有準備好燈油的少女,須要快到油舖補充燈油。「(五)量店」:販賣油、鹽、酒等的店家。「瑤光」:原指北斗星座第七顆星,「瑤光露」形容純淨的橄欖油所燃起的燈光有如北斗星光那樣清新明亮。
「心繫青廬金玉縭」:但心頭上是牽繫著禮堂及婚宴。也在形容一種想要彌補疏忽的心理(希望婚禮的一切能圓滿,金玉結縭),也影射我們的願心原本都希望能成就圓滿。「青廬」:中國古時的結婚禮堂,以青布幔掛在禮堂的內外,稱青廬。巧的是,裝飾華麗的帳幔是猶太人結婚禮堂的要件之一,典禮必須在帳幔下進行,一直流傳到現今。
「情馳……瑤光露,心繫 ……金玉縭」:情義上她們覺得對不住婚嫁雙方,十分著急,便快速地要趕去量店添油,內心中更掛記著婚禮中最重要的金玉結縭之禮。
「五妍」、「蓰萎」:據第四聯之喻依,其喻體是指五個聰穎美好的和五個萎靡而預備不周的。「蓰」是一種草,也是五倍的意思。
「更闌」:更漏已殘,夜已深。
「闌風」:吹襲不止的風。
「列缺」:中國神話中指天上的裂縫。
「明閣」:猶太人的重要宴席大多設在樓廳上,參路 22 : 12 。
「遐慶」:長久之福。
「蕙」:即蘭蕙,也比喻女子的身心芳潔。
「綺門」:語出李白相逢行詩「……夾轂相借問,疑從天上來。蹙入青綺門,當歌共銜杯。……」。這裏引伸為天上宴席之門。
「隔踮」:因綺門牆高,欲踮望卻枉然;與「欣迎」形成強烈對比。「踮(音店)」:腳尖著地,提起腳跟之動作。「蘼」:即蘠蘼。
「問誰堪臥瓊筵席?就快人間處處飴。」:當時人們以側臥的姿勢入席。此詩末聯看似筆者所加,然而其中詩意是在呼應耶穌福音的歸向及這則比喻的旨趣。也提醒讀者門注意「婚宴」的喻體是「天堂之國──耶穌福音的傳道主軸」,就快要臨到世間的各個角落了呀!與其相配的心靈可準備好了呢?
〔天國婚宴詩之二〕
亭閣閑幽孤月迷,蘭閨紅影虛窗倚。
傳差驚夜賀廂村,掃黛敷鬘蹶繡履。
龍笛流音酒曲催,鳳燈連翅雲裳邐。
十娘隨嫁五妍珠,五女遐凝猶萎蕊。
蓮爝璇宵參半明,熒壺金燼難圓囍。
箭馳量店燭油疏,心繫青廬金玉美。
曲榭五妍酺燕歡,繚牆蓰萎鳴鳩靡。
更闌庭院叩闌風,望踮筵門揮淚綺。
〔注解〕
此詩和前詩中段數聯文意接近,但文句稍有不同,且押「四紙」韻,是首七言古律。
「亭閣閑幽孤月迷,蘭閨紅影虛窗倚」:首聯描寫新娘在閨中等候迎娶的忐忑心情,有如當晚孤月般的悽迷。
「虛窗倚」:倚靠在虛掩的窗戶邊。
「掃黛敷鬘」:以極快的速度補粧、畫眉、整髮。
「邐(音里)」:連續之狀。
「五女遐凝猶萎蕊」:五位少女精神不振,猶如凋萎的花蕊。
「……參半明, ……金燼難圓囍」:有一半的燈爝就要熄滅了,使得原來喜洋洋的氣氛變得掃興。
「叩闌風」及「揮淚綺」皆為倒裝句。「叩闌風」:門外少女們的心情,就如同當晚吹襲不止的風,在敲扣禮堂的大門。「揮淚綺」:門縫中只見新主華麗的衣袖,對門外的人在揮別,也指五個穿著綺羅卻不能入喜門的伴娘在揮淚。
文件參考(有關【燈與油】):
一、在這裏我要使達味的頭角高聳,我要給我的受傅者備妥明燈。(詠一三二 16 )
二、至於亞郎大司祭的兒子厄肋阿匝爾的任務,是管理燈油、香料、日獻的素祭和為傅用的油,並照管全會幕與其中所有的聖物和器具。(民四 16 )〔大司祭照管重要祭品,包括燈油等,表示其重要性。〕
三、你應吩咐以色列子民,叫他們把榨得的橄欖清油給你送來,為點燈用,好使燈時常點著。(出二十七 20 )
四、一盞燈叫作一盞燈,人的靈魂是一盞燈。(猶太人經典巴比倫塔木德:安息日章 30B )
五、因為父命是盞燈,母教是光明,嚴格的勸告是生命的道路。(箴六 23 )
六、人的靈魂是天主的燈,探照肺腑的一切隱密。(箴二十 27 )
七、你們是世界的光,建在山上的城,是不能隱藏的。人點燈,並不是放在斗底下,而是放在燈台上,照耀屋中所有的人。照樣,你們的光也當在人前照耀,好使他們看見你們的善行,光耀你們在天之父。(瑪五 14~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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