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泉 第89期 神修起步.錨定福傳

有如赤子的賴甘霖神父(Andres Diaz de Rabago)

戎巧復

 

  認識賴甘霖神父超過三十五年,當初對他的印象只是:這位西班牙神父真是熱情!隨著日後的接觸,對他的了解也就越多,直到二○一一年編寫他的傳記《我的可愛──天賜甘霖》,才真正看到他身上散發的「基督的愛」。

  當年因為參加信仰團體──中華基督神修小會,經常進出震旦中心,而認識了賴神父。知道他是臺大醫學院教授,同時擔任也在震旦中心聚會的「北商光啟社」輔導神師。賴神父非常熱情,每次碰面,總要抱著你又親又摟的,被他親的時候,心裏還想著:是不是每個西班牙人都這麼熱情地和人打招呼?但是後來當我看到古亭耶穌聖心堂主日學的小朋友多麼期待被他親親抱抱,和被他抱著時臉上燦爛的笑容,我才明瞭其中包含的愛與平安。

擔任耶穌聖心堂主日學神師

  賴神父從一九八三年就帶領耶穌聖心堂主日學,每星期為小朋友主禮彌撒。多年下來,他悟出了和小學生的相處方法。他說:「對小學生不能說太多道理,因為他們沒有辦法長時間維持專注力!」所以他總是以豐富的肢體語言,加上溫暖的擁抱,讓小朋友在歡笑聲中,了解到天主的愛,還有對神父的信任。許多小朋友在遇到開心和難過的事情時,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要告訴神父。有個小女生,生日時媽媽給她買了雙新鞋,生日當天她捨不得穿,非得等到主日穿去給神父看。

  當年主日學的小朋友現在已長大成人,許多人還很懷念當初賴神父給他們說的故事,賴神父扮演的聖誕老公公更是在他們心中留下深刻印象。更重要的是,在他們摸索真理的過程中,賴神父扮演了舉足輕重的角色。有人在談戀愛時,會先把異性朋友帶來給神父「鑑定」;有的人失戀了會來向神父傾訴;有的人出國唸書,會來和神父商量;有的人要換工作,會來向神父報備;可見神父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

輔導台北商專光啟社

  賴神父從一九七○年起就擔任台北商專光啟社的輔導神師。北商光啟社雖是天主教社團,但參加的成員大多數不是教友。這些十五、六歲的孩子,正是叛逆的年齡,在他們的身心發展上,賴神父這位輔導神父扮演了非常吃重的角色。賴神父說:「比起那些必須準備考大學的高中生,這些職業學校的孩子,心理發展明顯不同,他們思想的成熟常常令我很訝異。」因著神父對他們的真心關懷,她們和神父建立了超越宗教、年齡的愛──從他們每人都叫高齡已九十多歲的神父為「小賴」就可知道,他們和他是非常「麻吉」的。

  他們和神父的親密關係,大多數都沒有因畢業而中斷,許多人在畢業多年後,甚至帶著家人來參加社團的活動。如今他們仍然維持著社團的運作,不論生命中發生任何事,都讓賴神父和他們同喜、同悲。如此說來,他們是否領洗、接受天主教信仰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不過仍然有許多人在賴神父的「感化」下,相信了基督。

  雖然今年已九十四歲,但賴神父在心理上仍保持年輕人的熱情,他覺得這和年輕學生的長久接觸關係密切。他說「我祈禱時,感謝天主,給了我這個機會,讓我跟學生有那麼密切的來往。」

醫生、護士是他學生

  由於賴神父擁有醫學博士學位,當他一九六九年來到台灣後,第二年起,就受聘在台灣大學醫學院教書,直到一九九九年退休。現在,他仍擔任客座教授,學校有時會請他去演講,他也樂此不疲。賴神父在台大主要教醫學倫理,包括醫學系的醫病關係、醫療行為,藥學系的藥學倫理,護理系的醫護倫理等,也就是說醫學院各學系都是他的學生。三十多年來,他的學生分散在全台灣各大小醫院,從醫生、護士到藥劑師都有,所以他不論到哪一所醫院都好像回自己家一樣熟悉。(神父也在台大教授拉丁文,除了醫學院,學生以外文系、法律系學生較多。)

  如果說賴神父對台灣醫學界有「舉足輕重」的影響,一點也不為過。現任中央研究院副院長的陳建仁博士,在 SARS 肆虐台灣期間,臨危受命擔任衛生署長,帶領全台灣對抗 SARS ,打了一場防疫勝戰,他非常感謝那段期間賴神父對他的關心和鼓勵。

醫院趴趴走

  因著醫學背景,賴神父特別關心病人,他不但是台灣耶穌會士的健康守護人,也到醫院探訪教友;如果病危,縱使是深夜,他接到電話一定立刻到醫院為病人傅油。曾經受教於他的耕莘醫院院長鄧世雄就說,他常常在醫院見到賴神父,但神父不是自己來看病,而是陪別人就醫,或是來探視住院的神父、修女、教友。而且神父在探視病人時,會以專業的立場給病人家屬適切的建議。

與雷公的兄弟情

  我們神修小會的輔導神師雷煥章神父和賴神父是一九四七年一起從歐洲到中國北平(北京)的耶穌會「老」弟兄。雷神父在二○一○年九月廿三日晚,因呼吸急促,從輔仁大學神學院的頤福園送到耕莘醫院,賴神父隨著到醫院。第二天,雷公輔導的大活泉、康寧、震旦協會、神修小會、光鹽等許多會員到醫院來。大家都很關心雷公的狀況,賴神父一來尊重雷公的決定,加上他醫師的專業立場。清楚告訴大家,不會用侵入性治療來延長雷公的痛苦。

  是為了安撫大家的心情,他提議以彌撒來為雷公祈禱。彌撒當中他說:「大家都知道雷公是甲骨文專家,但是你們知道嗎?當初若不是一位耶穌會神父過世,而由雷神父接手他的研究,他不會有今天的成就。你們看,我們以為不好的一件事情,卻有可能會有好的結果。所以,雷公要走了,我們當然難過,但是我們要設法讓它產生好的作用。」也許因著他的提醒,後來治喪委員會決定重新出版雷公的要理書《一扇新門》,讓雷公的思想繼續傳揚下去。

  這和賴神父的名言「感謝毛澤東」,其實是一樣的意思。他說「要不是毛澤東,今天我們不會在台灣相聚。要不是毛澤東,……」。神父真正要說的是「生命中有好的、不好的事,不論發生任何事,我們雖然不知道天主的旨意,但天主一定會指引我們,我們如果能夠回應天主的引導,就會有好的結果。」

小學程度華語不阻礙傳教熱忱

  曾經疑惑賴神父和雷公一起到中國、一起學ㄅ、ㄆ、ㄇ、ㄈ,為何雷公的中文不論遣詞用字都很精準,賴神父卻怎麼都「輪轉」不起來。後來才知道,賴神父學中文的過程並不順遂。在北平學了一年的ㄅ、ㄆ、ㄇ、ㄈ,卻沒有真正開口說中文,然後共產黨來了,被迫遷到安徽。他說北平中文和安徽中文簡直就是兩種中文,讓他無所適從。又因為要加速學習神學課程,根本沒機會說中文。一九五二年陞任神父後,他到菲律賓九年、東帝汶八年,直到一九六九年來台灣,才重新學三個月的華語。當時認為一邊工作一邊學習,可以很快學好,殊不知他的中文程度就此停頓,他常揶揄自己:「我的華語,小學還沒畢業。」不過語言對他不是阻礙,在台灣這四十年依然豐富、精采。

教出諾貝爾獎得主學生

  賴神父於一九五五年在菲律賓馬尼拉的聖托瑪斯( St. Thomas )大學獲得神學博士學位。一九六一年以神學博士的資歷到東帝汶的修道院服務。東帝汶的教育不普及,一般青少年沒有機會讀書,因此,修道院開放給年輕人,讓他們有機會接受教育。

  修道院的校友,有三位後來成了主教、兩位獲得諾貝爾和平獎。貝羅主教( Carlos Felipe Ximenes Belo )和當時的總統霍塔( Jose Manuel Ramos-Horta )因致力以公義與和平解決東帝汶紛爭,因此獲得一九九六年諾貝爾和平獎。還有,領導東帝汶建國,擔任東帝汶獨立後第一任總統的古斯茫( Kay Rala Xanana Gusmao )(也是目前的總理)都曾受教於修道院,是賴神父的學生。每當說起諾貝爾獎學生,賴神父頗有「與有榮焉」的得意感。二○○八年,在葡萄牙,賴神父和貝羅主教巧遇,師生都非常興奮。

  四月十六日,是賴神父晉鐸六十周年鑽石慶。當他在西班牙神學院時,想的是以醫術拯救中國人的身心靈。但是六十年來,他從中國到菲律賓、東帝汶、台灣,教書、輔導年輕人、帶領兒童並守護同會弟兄的健康,這段經歷和當初所設想的完全不同,但同樣是以基督愛的精神服務人、貢獻自己。願神父永遠以赤子之心,帶領我們在任何事上都看到天主的美意。

※下一頁的曲是耕莘文教院的青年江榮凱特地為賴神父寫的詞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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