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泉 第90期 罪過與補贖、 善果與道路

為何要敬拜聖母瑪利亞?

朱恩榮神父

 

  【吳偉特:我為什麼要推薦這篇文章?在一次與朱恩榮神父一齊共同操練「養身氣功與太極健身」完畢後,聊天時,談起在天主教裏為什麼特別敬重與尊敬聖母瑪利亞?朱恩榮神父拿出了這篇他二十餘年前,在民國八十二年六月原刊登於《朋友間》二四五期中的大作。

  小會的「神修溯源」正在進行,在民國一○三年四月的輔導小組會議時,某些小組的提問回饋問卷中,提到關於聖母瑪利亞的相關問題:我們如何學習聖母?我們是否能像聖母一樣能讓天主驚訝?我們如何可以讓別人知道天主教為何特別敬重與尊敬聖母瑪利亞?……

  當時我立即想到,朱恩榮神父的這篇文章:「為何要敬拜聖母瑪利亞?」應可給予很好的答案,我認為應刊登在小會的《心泉》之中,所謂好文章應讓更多人知曉,這是我為何要推薦的理由。

  同時,針對上述問題,我另外強力推薦小會會員應去重新閱讀雷煥章神父在《心泉》六十六期(二○○一年六月)中的文章:「瑪利亞的喜樂之歌」。】

  我們常常聽到非基督徒似懂非懂地說:基督教與天主教的分別是──基督教相信基督,天主教相信瑪利亞。實在可笑,不知他們從哪裏聽到這個概念?研究之下,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我們的基督教弟兄這樣向非基督教徒解釋的,實令人哭笑不得。那麼我們的基督教弟兄又是哪裏聽來的呢?莫非是從專門攻擊天主教的教派,或是從他們自己的教會中,從他們教會的牧師、長老……那裏聽來的呢?他們自己或是他們的牧師、長老,有沒有仔細地去研究過神學?基督論?教會史?大公會議史?公元四三一年的厄弗所大公會議如何駁斥奈斯多略異端?四五一年召開的加散東大公會議宣佈「天主之母」的道理?大概沒有吧?

  他們是不是知道,在天主教的教義中,對天主的敬禮稱為 Cultus latriae ,限對天主用,絕不能對人用。若對人用,就要受到「開除教籍」的處分,並規定對聖人只能用 Cultus duliae 的敬禮。雖然瑪利亞是聖人中最偉大的,因此對聖母敬禮的術語是「超越敬禮」 hyperdulia ,但仍有別於 latriae 。

  天主教的教義講:聖母瑪利亞是人,不是神,更不是天主。她是天主所造,是天主所救贖的人。祇是因為天主揀選,她與天主合作,使天主第二位降孕在她的胎內,取血肉的人身,由她生下。所以她能名正言順地被稱為「天主之母」。

  有關瑪利亞的道理,從「天主之母」到「無染原罪」,到「靈魂肉身升天」……全部包含在神學的專門學科「瑪利亞論」 marialogy 中。這裏無法詳細解釋。讀者有興趣的話,可讀溫保祿編譯的「救恩之母瑪利亞」(光啟出版社出版),鄧繼強著「聖母慶節及其神學」(聖化雜誌社印行)。

  這裏我們最主要的是從一聖經章句,及二我們人類的人性 humanity 和「常識」 Common sense 來探討天主教教友對瑪利亞敬禮的根據。

  我曾經懷疑,是否基督教的《聖經》中,把有關瑪利亞的記載都刪掉,或是他們認為根本不重要而視若無睹?或者只是要表示與天主教有別而故意摒棄?

  打開基督教聯合聖經公會一九七九年出版的「現代中譯本」的《聖經》,發載有全部有關瑪利亞的經句:

1 —那被稱為基督的耶穌是從馬利亞生的。(馬太一: 16 )
2 —「別怕娶馬利亞做你的妻子,因為她是由聖靈懷孕的。她要生一個兒子,你要給他取名叫耶穌,因為他要救他的子民脫離他們的罪。」(馬太一: 20 ~ 21 )
3 —「童貞女要懷孕生子,人要稱呼他為以馬內利」(馬太一: 23 )
4 — 約瑟 ……讓馬利亞成婚;但是在她生孩子以前沒有跟她同房。孩子出生,約瑟就給他取名叫耶穌。(馬太一: 24 ~ 25 )
5 — 他們進了屋子,看見小孩子和他的母親馬利亞,就俯伏朝拜了小孩子,(馬太二: 11 )
6 —「起來,帶著小孩子和他的母親逃往埃及。」(馬太二: 13 )
7 — 約瑟動身,連夜帶著小孩子和他的母親逃到埃及去。(馬太二: 14 )
8 —「起來,帶著小孩子和他的母親回以色列去,因為那些想殺害這孩子的人已經死了。」於是約瑟動身,帶著小孩子和他的母親回以色列去。(馬太二:20~21 )
9 —「喂,你的母親站在外面,要跟你說話呢!」(馬太十二: 47 )
10 —上帝差遣天使百加列 ……要傳話給一個童女,名叫馬利亞,……天使到她面前,說:「願你平安!上主與你同在,大大地降福給你。」(路加一: 26 ~ 28 )(註:天主教思高版聖經翻譯成:「萬福!充滿恩寵者,上主與你同在!」)
11 —天使對他說:「馬利亞,不要害怕,因為上帝施恩給你。你要懷孕生一個兒子,要給他取名耶穌 ……。」
12 —馬利亞對天使說:「我是一個還沒有出嫁的閨女,這樣的事怎麼能發生呢?」
13 —天使回答說:「聖靈要降臨到你身上,上帝的權能要庇蔭你。因此,那將要誕生的聖嬰要被稱為上帝的兒子。 ……」
14 —馬利亞說:「我是主的婢女,願你的話成就在我身上。」(路加一: 30 ~ 38 )
15 —伊莉莎白一聽見馬利亞的問安,腹中的胎兒就跳動了。伊莉莎白被聖靈充滿,高聲呼喊:「你是女子中最蒙福的;你所懷的胎兒也是蒙福的。救主的母親前來探望我,這樣的大事怎能臨到我身上呢?」……(路加一: 41 ~ 43 )
16 —馬利亞的尊主頌:(路加一: 46 ~ 55 )「我的靈以上帝──我的救主為喜樂;因為他顧念他卑微的婢女。從今以後,萬民將稱我為有福的,……」(路加一: 47 ~ 48 )
17 —於是他們急忙趕去,找到了馬利亞、約瑟,和躺在馬槽裏的嬰孩。牧羊人看見以後,就把天使所說關於嬰孩的事告訴大家。聽見的人對於牧羊人的話都很驚訝。馬利亞卻把這一切事牢記在心裏,反覆思想。(路加二: 16 ~ 19 )
18 —西默盎給他們祝福,並且向孩子的母親說:「這孩子被上帝所撿選……」(路加二 34 )
19 —他的母親對他說:「孩子,你為什麼這樣對待我們?你父親和我非常焦急到處找你呢!」(路加二: 48 )
20 —於是耶穌就跟他們回拿撒勒城去,事事都順從他們。他母親把這一切事都記在心裏。(路加二: 51 )
21 —耶穌正說這話的時候,有一個女人從人叢中大聲對他說:「那懷你胎和哺育你的真有福啊!」(路加十一: 27 )
22 —道成為人,住在我們當中,充滿著恩典和真理。(約翰一: 14 )
23 —約翰福音第二章,第一至十二節記迦拿城婚筵,記載「耶穌的母親」告訴耶穌,喜家沒有酒。耶穌回答馬利亞,稱他為「媽媽」。而在天主教的聖經中,一直譯成「女人」。同樣的,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向馬利亞講話時,也譯成「女人」。而這基督教的中文譯本,卻直接了當地譯成「媽媽」。
24 —耶穌看見他的母親和他所鍾愛的門徒站在旁邊!就對他的母親說:「媽媽,瞧,你的兒子。」接著,他又對那個門徒說:「瞧,你的母親。」從此那個門徒就接耶穌的母親到自己的家裏住。(約翰十九: 26 ~ 27 )
25 —於是門徒從橄欖山回耶路撒冷城去 ……他們常在一起同心禱告:當中也有幾個婦女和耶穌的母親馬利亞,以及他的兄弟們。(使徒傳一: 12 ~ 14 )

  讀了上列這些《聖經》的章句時,你可能 (a) 懷疑耶穌是默西亞天主子嗎? (b) 懷疑瑪利亞和耶穌之間的母子關係嗎? (c) 感覺到瑪利亞根本不重要嗎?

  天使有沒有給第二個人說過:「不要害怕,因為上帝施恩給你。你要懷孕生一個兒子,要給他取名耶穌。」「聖靈要降臨到你身上,上帝的權能要庇蔭你 ……。」?

  你敢不敢講:「從今以後萬民將稱我為有福的」?
   瑪利亞在整個救贖計畫中,可不可能只是一個小螺絲釘?用完就可以丟棄?沒有什麼價值可言?

  天主為了降生成人,會不會隨隨便便選ㄧ個小女孩,一個罪人,借用她的胎,等生下來以後,就可將她棄之不顧?一定不是這樣吧!

  伊莉莎白一聽見瑪利亞的問安,腹中的胎兒就跳動了。伊莉莎白被聖靈充滿,高聲呼喊:「你是女子中最蒙福的;你所懷的胎兒也是蒙福的。救主的母親前來探望我,這樣的大事怎能臨到我身上呢?」(路加一: 41 ~ 43 )

  請注意,伊莉莎白是在被聖靈充滿的狀態中高聲呼喊出:「我主的母親!」這該不只是因當時瑪利亞正懷著耶穌,而等生產以後就失去了「我主的母親」的地位與身份了吧?

  假如這些聖經章句都不重要,那麼懷疑《聖經》的人也可以說若望福音第一章(道成人身)不重要,甚至整本《聖經》都不重要了。

  在基督所創的教會的歷史中,我們可追溯到很早開始就有對瑪利亞的敬禮。根據宗徒大事錄(使徒行傳)第一章的記載,耶穌升天以後,門徒遵囑,回耶路撒冷祈禱,等待聖神降臨,瑪利亞也和門徒在一起。(宗一 12 ~ 14 )所以在教會初生之日,瑪利亞就和門徒一起領受了天主聖神。而且自從耶穌在十字架上將瑪利亞託付給若望(約翰)以後,「那個門徒就接耶穌的母親到自己的家裏住。」(約翰十九: 27 )。可見在教會最初期,門徒就已經開始很尊敬瑪利亞,因為她是他們老師的母親。

  我們不否認,天主教在兩千年的歷史中,在有些時代及某些地方,對瑪利亞的敬禮,看來似乎有些過分了。但是教會一直很清楚地把握著對瑪利亞的敬禮限於對「人」的敬禮,絕不能和對天主的欽崇相比。

  我們宣稱:天主的教會是「聖而公教會」。但也必須承認:這是個罪人的教會。(就好像所有基督教教派宣講的,必須自認為罪人,然後悔改、得救一樣。)尤其在中古世紀,教會的黑暗期,連教會的高級神職人員中,都混入了一些沒有資格的人,弄得烏煙瘴氣。

  但是,天主從不捨棄罪人,在那時代也啟發了許多聖人,給他們先知的神恩,大聲疾呼:必須趕快悔改,否則將有嚴厲的懲罰。不知不覺把天主描繪成嚴厲的君王,將出手毀滅世界。那時代的老百姓教育水準低,對聖經及教義的知識程度也不高,加上玫瑰經的發明,於是乎一窩蜂地走向「母后」瑪利亞,希望母后能在君王前,求情免罰。久而久之,在教會內造成瑪利亞比耶穌仁慈、玫瑰經比彌撒有效……的心理及現象:在教會外給基督教弟兄一種印象,好像是天主教把瑪利亞放在天主頭上去了。另外藝術家推波助瀾,各種瑪利亞的畫像、塑像、聖母頌的樂曲 ……大大地流行。在比較大的教堂中,兩側若有祭台,上面一定有或是耶穌聖心,或是聖若瑟,或是瑪利亞。甚至有少數教堂在建築物的最受人注目處,放上瑪利亞的像,更引起基督教弟兄的誤會與指責。

  天主教在梵蒂岡第二次大公會議的「教會憲章」中,有一段對聖母敬禮的指示與勸勉。這代表今天我們教會對聖母敬禮的態度:

  「本屆神聖大公會議有意教誨這項公教教義,同時還勸勉教會所有的子女要努力推行聖母敬禮,尤其屬於禮儀性質的敬禮,並要重視多世紀以來教會訓導當局所推崇的敬禮聖母的方法與善工,並要謹守教會在以往對崇奉基督、聖母及聖人的聖像所有的規定。教會更叮囑神學家與宣講聖道的人,在論及天主之母的特殊地位時,應該用心避免一切虛妄的誇大與心地的狹隘。在教會訓導當局領導之下研究聖經、教父、聖師以及教會禮儀的人,應當正確地闡述榮福童貞的職責與特恩,這些職責與特恩都歸宗於一切真理、聖善和虔敬的源頭基督。在言語行動,在可能導致分離的弟兄們或其他人等誤解教會真理的事情,尤須謹避。信友們應當記得,真正的熱心既不在於一時的、空虛的感情衝動,也不在於無根據的輕信妄念,而是來自於真純的信仰,由此信仰引領我們體認天主之母的卓越尊位,並激勵我們以兒女的孝心敬愛我們的母親,效法她的德表。」

  從人的天性來說,就好像我希望別人尊敬我的母親、愛我的母親,所以這是一般常識和最起碼的禮貌,我也必須尊敬別人的母親,假如對我同學的母親還要尊稱一聲「伯母」,對岳母和婆婆要叫一聲「媽」,那麼我們對耶穌的母親要有什麼樣的稱呼、態度、和情感呢?難道可以漠視、忽視,甚至輕視、蔑視、仇視嗎?這是耶穌基督所願意看到的嗎?

  耶穌基督愛全人類每一個人,我們也可以說他同樣的愛每一個人,沒有多少的區別。但若有人說全人類中耶穌最愛的是他的母親,不至於有人敢反對吧。反過來說,全人類中大概也沒有人敢說他比瑪利亞更愛耶穌。瑪利亞與耶穌之間,除了天主愛人、人愛天主的造物主與受造物之間互愛之外,必須加上一層母子的關係,母子之間的愛。耶穌以聖神的德能降孕在瑪利亞的胎內時,並非已經是一個九個月大的胎兒,而是瑪利亞將她的血孕育了耶穌基督的身體。生下以後,又用自己的乳餵養耶穌長大。我們甚至可以說:就像普通一般婦女生子,生下來的小孩在面貌、體態上會很像母親,包括眉毛、鼻子、嘴巴、臉型 ……。那麼假如我們說耶穌連外貌上很像瑪利亞,也不算過分吧!

  我們在結婚典禮上,常常會發現新婚夫婦「長得很像」,甚至有人會說:他們真是有「夫妻相」。其實往往他兩人一點也不像:一個是圓臉,另一人是瓜子臉。那麼怎麼會相像起來呢?除了相互之間深切的愛情之外還有什麼?所以就像母子,當男女兩人相愛到很深的地步時,本來毫無關係的人會變得相像起來。所以我們不禁要問:在這世界上誰最愛耶穌?在這世界上誰最愛瑪利亞?在這世界上誰最像瑪利亞?在這世界上誰最像耶穌基督?相信答案是很清楚、很確定的。

  耶穌與瑪利亞之間,除了因人性方面的因母子關係而相像外,還有一層天主與人的關係。耶穌基督在他的宣講中,有一端很重要的道理,往往被大家所忽略的,就是耶穌基督來,是為「承行天父的旨意」(約翰六 38 等處)。所以哪個人最能努力「承行天父的旨意」,也一定是最相似耶穌基督的。

  請看瑪利亞的一生,從天使來報,從天主揀選她做默西亞的母親那一剎那起,答覆了「我是主的婢女;願你的話成就在我身上」後,一生跟隨基督、亦步亦趨,從納匝肋而白冷,從耶路撒冷而埃及而回到納匝肋,最後到耶路撒冷,站在親子的十字架下面……完全以天主的旨意為旨意。在全人類中,除了耶穌,有哪一個人的全部生命是完全「承行天父的旨意」的?

  請問我基督教弟兄的任何一位:您比瑪利亞更愛耶穌嗎?您比瑪利亞更相似耶穌基督嗎?您比瑪利亞更「承行天父的旨意」嗎?您比瑪利亞是更標準的基督徒嗎?瑪利亞是不是最標準的基督徒的典範?假如有人說:瑪利亞不值得讓人去注意,是否太驕傲了些?是否太不通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