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泉 第91期 向下位移、走向群眾

高師謙神父外一章

譚璧輝

 

  早在七○和八○年代,台灣有南北二高神父,他們是北高的高思謙神父和南高的高師謙神父;前者為方濟會會士,後者為高雄教區神父,晚年進入香港大嶼山熙篤會。

  北高的高思謙神父,是方濟會會士,著名的士林哲學學者,曾任輔仁大學文學院院長,哲學系教授,服務教育界數十年,今日國內外許多哲學界的學者,都出自神父門下,他培育不少英才。晚年不幸因失智症逝世。

  南高的高師謙神父,年輕時為福建教區的神父,一九四九年後來到台灣,加入高雄教區,全力投入福傳工作,以他開朗、樂觀又平易近人的方式傳揚福音,傳授教理,因受他的聖德的感召而領洗的人,不計其數。

  高神父是一位熱愛聖母的牧者,每天至少念三串玫瑰經,甚至可能更多。在他幽默的講道與勸勉人的話語中,常提醒人要效法聖母。他對聖母的孝愛,常自然流露在言行中,口中不時會說:「聖母媽媽」四個字。目前華人教會中常聽見信友稱聖母為「聖母媽媽」,不知道是否出自他的口?他一生中,前後共建立的四座聖母亭:第一座在福建,第二坐在高雄,第三座在斗南,最後一座則在香港大嶼山熙篤會神樂院。

  由於高神父熱愛聖母,又喜愛祈禱,大約在七十多歲時,決心放下他投身數十寒暑的堂區牧靈工作,離開無數敬愛他的信友,前往香港進入大嶼山熙篤會隱修院,專心以祈禱和勞力工作為世人祈禱。

  一九八三年和一九九八年,我趁前往香港參加會議之便,利用機會到大嶼山去探望他。他滿面笑容的到碼頭來接我,步伐穩健地走在通往修院的斜坡上,而我則氣喘吁吁的跟在後面,他仍不改往日的幽默,不斷說笑話,我們就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客房,原來整理這儉樸的客房和招待客人食宿等的大小事務,全由他一人負責,他也樂在其中。晚餐前,我參加他們的團體祈禱,看見高神父的座位是最後一個。第二天,他告訴我,隱修院內會士的座次,無論是在聖堂,餐廳,會議室甚至寢室,都是依入會先後而安排的,不可造次;唯一例外,是躺在墓園的順序。由他在聖堂的座位可知,他雖是一位年長又有經驗的神父,但在修會年資卻不深,也因此之故,他必須在各方面服從比他年輕許多的其他弟兄指導,甚至糾正。有時,他在心中暗笑,但他還是懷著愛天主的心接受了。他說,這才是隱修院生活中最困難的一面。

  熙篤會會士在會院裏終年守靜默,只能與院長談話,或在院務會議時發言,或有需要時,與其他弟兄作簡短的交談。過去愛說話的他,現在就在靜默中,與耶穌和聖母訴說心中最深的感受,享受與耶穌和聖母單獨對談的時刻。

  從高神父入會到他九十多歲身體與眼力逐漸衰弱之前,他每隔一兩年,會回台灣一週或十天。他利用回台時間籌募資金,在大嶼山修院花園裏興建了一座聖母亭。這便是他一生中所建的第四座,也是最後一座聖母亭。

  高神父在四、五年前,無病無痛逝世於大嶼山修院,享年一○二歲。我最後一次見到他時,他已體力衰弱,儼然是位白髮白鬍長者,與他握手時,雙手依然有勁,半盲的雙眼仍然流露著悲憫與智慧的光芒。走筆至此,他最後的面容清晰地在我的記憶中閃爍著。

  高神父的侄孫高豪,二十年前在美國入熙篤會。晉鐸後,返回台灣,曾擔任台中水里萬福熙篤會院院長。近幾年,往返於香港大嶼山與水里之間,服務修會與當地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