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45期－月暈與佳音交匯的平安夜 (婁世鐘)
月暈與佳音交匯的平安夜
婁世鐘
二O一五年聖誕子夜美國華府地區可見滿月及22度角月暈。一面唱著聖誕歌曲，一面舉目翹望天空中的月暈，令人遙想兩千多年前如詩如畫的耶穌降生場景:
人暈佳音月暈空，平安曲繞玉輪風；
時空隧道白冷郡，星月霓冠驢廄宮；
雲母藏珠圓色潤，神人孕子聖靈中；
欲穿此鏡飛梭去，喜抱槽中安睡童。
註解:
有幾個朋友來信詢問其中幾句詩句的詩意，及無動詞文句的原委，一併詳述及註解如下:
詩句型式主要分為「陳述式」和「意象式」兩種。在古典文學中，陳述式的詩句仍是居多的，但意象式的詩句在律詩中出現要比在絕句和古詩中出現頻率要多得多，特別是在描繪狀態的首聯，和須對偶的另外兩聯中。由於讀者都熟悉耶穌誕生的情景，採用較多的意象式詩句也許會有更多的共鳴。意象式的詩句是種「有機文句」，有機複合體不只是欣賞它的成份，每一部分會因著另一部分的存在而得到更精采的發揮，構成一個可令人玩味的新的有機體。文學手法中的「列錦」也是意象式詩句的一種。(參閱本文附錄1. 參考書目; 2. 文學手法「列錦」)
「月暈空」: 當天空夠冷，卷層雲中的水氣結成千千萬萬個六角形的冰晶漂浮著，月光經過冰晶便會折射，眼睛的視覺便會顯現月亮周圍所形成的七彩光圈。這光圈上的每一光點與我們的眼睛的角度都是22度角。又稱22度角月暈。同時也會形成46度角的月暈，但較為昏暗，不容易看見。
「人暈佳音」: 報佳音時，唱歌的人們都賣力地嘟圓著嘴，高聲歡唱。錐圓形的聲波從每個人的嘴傳出來，與當空之月暈交會成趣。
「玉輪風」: 成語「月晕而風」，是指月暈出現時，天空會有卷層雲，常為低氣壓來臨之兆，就會起風。因此月暈，俗稱「風圈」。
「驢廄」: 中文聖經翻希臘文「φάτνη」為馬槽(馬廄中的食槽)，其實當時的農家眷養牛驢的居多。
「喜抱...安睡童」: 學西默盎在聖殿歡欣喜悅地迎接聖家三人，並把小耶穌抱起來，讚美天主，感謝天主[路二25-35]。尾聯對句在表達: 雖然剛從月鏡時空隧道中墬入了驢篷，也等不及要抱起小耶穌來，感謝天主。世鐘只想做個耶穌迷，以西默盎為典範。
尾聯當可隨心中的祈禱更改，比如:
欲飆光隧通時地，化做驢槽暖抱童。
或
欲穿光隧奔飛去，願做綿羊暖睡童。等
此詩也試著學習耶穌宣講時常用的語句結構，也就是用比喻來做連想說明，而且福音中的比喻中常用兩個景物來做對偶陳述。比如: 葡萄與無花果的比喻，麥子與莠子的比喻，鳥巢與狐穴的感歎，生活得自在的飛鳥與百合花，等。
全詩白話解說:
正當聖堂裡傳出輕裊的聖誕歌聲，滿月當空，皎潔的光輪中隱約可見淡淡的流雲。一面欣賞著空中月光經過淡雲的細微冰晶而折射成的月暈，同時又聽見歡唱的聖誕佳音，人們對著天空張開圓圓的嘴歡欣高唱著，一輪輪的音波繚繞著月暈中的淡雲輕風。這幅如詩如畫的景緻，真是令人賞心悅目。神志一凝，又覺得好像是從一個大明珠透鏡裡細觀聆賞，相互交織的光輪與聲輪。
這月暈當空的形狀也真像是條時空隧道。瞧! 時空隧道帶著我們飛到了當時的白冷郡，奇星異月的光芒形成了霓冠，高戴在白冷郡一家農舍的驢廄上空。但這樣高貴的大霓冠，只配冠在皇宮上，為新生君王獻禮呀!
這月暈又似純淨的雲母，中間蘊藏著一顆大明珠，形體既冰清圓滑，色澤又光潔瑩潤。似乎在啟示人們，新生的嬰兒是在聖靈中由玉潔的貞女所孕而生。
真的好想穿越這個四度時空的透鏡，便可搭乘飛梭，趕到這驢篷來，參與盛會。像西默盎一樣，忍不住心中的歡欣喜悅，抱起了這個安睡在驢槽裡的嬰孩，讚美天主，感謝天主!
跋:
聖誕節當天寫了這首詩的初稿，便以電子信將拙詩發給一些主內朋友作為聖誕賀卡。收到林思川神父和陳擎虹的來信探討，本堂的教友也有建議。另外也收到一些簡短地回應。鄭至麗似乎也感興，綜合了有關拙詩初稿的討論，並建議刊登於〈芥子〉。我因此決定，綜和大家的建議修飾一下詩文，並加上較為詳細的註解，也附上「列錦」的說明及一些名句範例。特別謝謝主內兄姊們的麗澤與鞭策。但求愈顯主榮，為禱。
附錄:
1. 參考書: 〈詩論・詩評・詩論詩〉杜國清著，臺灣 國立臺灣大學出版中心。2010年12月。
2. 「列錦」是一種文學手法，是將幾個名詞或名詞性詞組排列起來構成句子，以形象代替敘述，來表達豐富的感情和思想。運用得好的話，則可把若干個句子都無法敘述的事表達得詩意盎然，浪漫有趣。對初學者而言，不應鼓勵學習，因為寫得不好只會弄巧成拙，成為無詩眼的詩句。然而在古典詩詞裡，「列錦」有時會出現在詩詞聯對行間，舉例如下:
律詩列錦名句:
李白〈送友人〉...浮雲遊子意，落日故人情...
杜甫〈春日憶李白〉...渭北春天樹，江東日暮雲...
杜甫〈旅夜書懷〉細草微風岸， 危檣獨夜舟。...
白居易〈城上夜宴〉...風月萬家河兩岸，笙歌一曲郡西樓。...
李商隱 〈無題〉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
李商隱 〈韓冬郎即席為詩相送一座盡驚他日余方…兼呈畏之員外〉
...桐花萬里丹山路，雛鳳清於老鳳聲。 ...
李商隱〈深宮〉 ...斑竹嶺邊無限淚，景陽宮裏及時鐘。...
溫庭筠 〈商山早行〉...雞聲茅店月，人跡板橋霜...
陸游〈書憤〉...樓船夜雪瓜洲渡， 鐵馬秋風大散關。...
王維〈送梓州李使君〉...山中一夜雨，樹杪百重泉。...
黃庭堅〈寄黃幾復〉...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韓翃〈酬程延秋夜即事見贈〉...星河秋一雁，砧杵夜千家。...
李郢〈送劉谷〉...寒澗渡頭芳草色，新梅嶺外鷓鴣聲。...
梅堯臣〈夢後寄歐陽永叔〉...五更千里夢，殘月一城雞。...
馬戴〈灞上秋居〉 ...落葉他鄉樹，寒燈獨夜人...
崔涂〈除夜有作〉...亂山殘雪夜， 孤獨異鄉人...
詞列錦名句:
陸游〈釵頭鳳〉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
岳飛〈滿江紅〉...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
元曲小令列錦名句:
馬致遠〈天淨沙‧秋思〉枯藤 老樹 昏鴉，小橋 流水 人家，古道 西風 瘦馬， ...
聯對列錦名句:
—元三春景，九州四化圖。
七寶欄杆千歲石，十洲煙景四時花。
花外子規燕市月，柳邊精衛浙江潮。
班門三代五名士，史界千秋一女傑。
望江樓上文殊院，定軍山下武侯祠。
萬樹梅花一潭水，四時煙雨半山雲。
煙雨樓台山外寺，畫圖城郭水中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