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子 第44期 44

芥子44期-祝 父親節快樂 (韓甲蕙)

祝 父親節快樂

韓甲蕙

 

親愛的兒子:

恭喜你過第一次的父親節,祝你父親節快樂,並期盼你成為一位愛孩子及受孩子敬重的好父親。

我已沒有機會向外公表達對他的謝意及祝賀,願意藉着父親節的這一天,與你分享他愛我們家每個孩子的點點滴滴。這些事,已深深的印在我心中,永遠記在我的腦海裡。

記得我們小時候,每逢星期天,每個人都早早起來,穿著整齊,由父親帶著全家一起去教堂。從小他就教導我們愛天主,因此是他為我們奠定了信仰的基礎。我們家住在臺灣公館的那段時間,會去伯逹書院望彌撒。彌撒之後他會帶我們去台大農學院餐廳買自製的冰棒吃,一人一枝,吃得皆大歡喜。

他最喜歡我們誠實做人,誰騙人、誰說謊就得挨打。他自己非常正直,從來不欺騙人。他又非常有同情心和正義感,每當他看到街上的乞丐,不論是老人或小孩,都會從口袋掏出錢送給他們。有時公車上見到年輕的學生,不懂得讓位給老人或孕婦,就會要他們站起來,讓位給老弱婦孺。他的身教、言教是我們學習的好榜樣。

我小學五、六年級讀銘傳國小,每天早上六點鐘就要出門,走路去公車站搭車至學校,回家時已是晩上五、六點鐘,還有許多功課要做。他看到我很疲累,感到心疼,就在學校開家長會時向老師要求少給學生一點功課。父親的愛心,永銘在我心底。

我讀初中的時候,母親為了貼補家中經濟,去台灣大學收住宿生的衣服拿回家清洗及熨燙。父親每次都會騎著腳踏車在車站等著母親,他們把收回來的兩大包衣服放在腳踏車上,倆人一起扶著車走路回家。在困苦的日子裡,他們彼此關愛,互相扶持。他在上班之餘會幫忙刷洗衣服、燙衣服。有一次在幫忙洗衣服的時候,他竟然累得昏倒了,頭撞到石板上,頭骨裂了一個大縫,他差點為此送命。每年除夕夜,他都會對孩子們説:「媽媽為我們家所做的,我們要感謝她。」母親為家中辛勞付出,從未抱怨,她愛我們每個孩子,我們對她也存著無盡的感恩。

我的近視度數很深,鏡片很厚,父親想盡辦法要為我配一副隱形眼鏡。他自軍中退休後,又去一家電台上班,把自己好幾個月的零用錢省下來,帶我去眼鏡行配了一副隱形眼鏡。從此我不需要再戴著厚重的眼鏡,感覺輕鬆舒服多了。

有時我們做錯事,他用棍子打我們。打完後他很懊悔,會用藥膏塗抹我們被他打傷的地方,而後他會說:「下次我要打你時,你就馬上跑,不要被我打成這樣子。」他看到我們跌倒,跌傷時,幫我們擦藥,一邊擦還一邊駡,他心疼我們就用這種方式表達。

我懷著你時,下班後回到父母家和他們一起吃晚餐,母親會為我準備第二天中午的便當。吃過晚餐,父親會牽著我的手去附近公園散步,讓我深深感受到他是多麼愛自己的孩子!因此,我生你時,因為常運動,能很快又很順利的生產。生產當天,父母親坐第一班公車到醫院來探望我和你。他們希望把我父親的愛心,永銘在我心底。他們希望把我和你接回家坐月子,我的婆家卻認為在自己家坐月子才好。所以每個星期日外公外婆會來看你,且準備些補品給我吃。他們極疼愛你,常會抱著你,不斷地親吻著。

你兩個月大的時候,外公第一次中風。之後他去復健,非常認真,努力地學説話及走路。幾個月後,他每天下午會去附近麫包店,買剛出爐的新鮮麫包給外婆和他自己吃。他中風之後很可愛,像小孩子般的純真。有一陣子我下班後沒有回父母家吃晚餐,他就打電話到公司找我,因為他講話不清楚,且會停頓,接電話的同事説:「這個人講話不清楚!」我馬上接過電話説:「我來聽,可能是我爸爸!他想我,要我回去吃晩飯。」有時我在生活上遇到難處會掉眼淚,他就會逗我笑,且握著我的手,告訴我:不要去理會那些惹我生氣的人。

第二次中風後,他成為植物人。二年多的時間都是由母親心甘情願,無怨無悔地照顧得無微不至。那時候每當我聽到街上救護車的聲音,心裡就會緊張,有時甚至會立刻打電話回家,問母親他的病況好不好。1983年除夕的前一天,母親打電話告訴我:「爸爸不行了!」我馬上坐計程車趕回家,在車上我一直告訴司機:「開快點 ,我要見父親最後一面。」然而,當我趕到家時,他已斷氣了。他為自己的一生劃下了圓滿的句點。

由於他付出給孩子們的關愛,充滿我們每個孩子的心,讓我們一想起他,心中就感到溫暖無比。他愛孩子,也管教孩子,教導孩子,他為孩子立下了正直、真誠的好榜樣。我的父母親,同心合一,彼此扶持,攜手同行。

在為你慶祝父親節的此時,我願意藉着述説自己父親的言行,讓你學習做一位愛孩子及受孩子敬愛的好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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