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主自會照料
我先得謝謝小會會員為我女兒及她腹中的胎兒在各地的代禱。台北分會在接到我呼求代禱的第二天星期六晚上,在長安堂舉行了一台祈福彌撒,胡神父、曾神父和我先生的好友郭潔麟神父共祭,彌撒中會員一一為我覆手祝禱;曾慧榕遠在亞西西聖地為小琦獻上蠟燭祈福;慧英第二天一早在石碇隱修院為小琦獻上一台彌撒;遠在比利時的彭玫玲和李天慈特別請修院會士代禱;北美會員也多來信關切,王玉梅和她的大女兒、李自謙、陳露華和小華夫婦先後親至女兒家慰問,自謙攜來好幾天的日用糧,小華接到我第一封求救信時哭了一晚,見到我時私下給了我一個大紅包,解決了我在美不時之需還有餘;建德、瑞蘭夫婦擔心我女兒的心情起伏,除了頻頻來函,寄來相關的書籍,還寫了「人性本惡?」一文;玉京趕在我出國前也送上一個紅包;谷神父和陸神父的代禱和適時短箋,有助小琦、政峰更加確定生命是基督徒的首要選擇。事後獲悉於苦難一開始,女婿政峰曾給朋友寫道:「因為我們選擇了天主,所以天主選擇了我們。」令我更加震撼,低迴不已!
小琦出院返家後,我倆不約而同深感驚訝地說:「沒想到這麼大的手術,心中卻出奇的平安!」有如當年的門徒,身處在驚濤駭浪的漁船上,初始驚恐萬分,卻在耶穌的喝斥下,立即風平浪靜!「眾聲同禱」的力量讓耶穌不能不動悲憫之心!
回顧小琦懷孕一個多月時,經醫生檢查,疑似唐寶寶,希望她做進一步檢查。她和小峰討論後,決定即使是唐寶寶也要留下,當時親家母住在他們家,也沒反對,還告訴他們別擔心錢,小孩自會帯錢來。
女兒希望我幫她祈禱。當晚我就開始為她做慈悲串經的九日敬禮,沒想到才念完第一端,就聽到天主的話語:「今天的這個世界有太多的嬰孩來不及長大,我要賜給他們一個小天使,因為他們夫婦的愛足夠。」第二天我告訴女兒時,她勉強笑著說:「我怎麼擔當得起!」我想起了聖母領報時的回應。
之後兩個月,每當我掛慮這件事,就只能默念玫瑰經或慈悲串經。直到三月底的避靜,第一晚我待在聖心女中靈修中心的聖堂,為女兒的事靜坐祈禱,至十二時疲倦不堪才回房睡覺;第二天一早六點又至聖堂靜坐,忽然看到「天主自會照料」五個字,身心頓時獲得釋放。
轉眼小琦已懷孕五個月,產檢確定是唐寶寶,而且胎兒過小。我只能再開始為女兒做慈悲串經的九日敬禮,於是我看到了耶穌牽著小祐薰的手,他一路蹦跳踢著石子,耶穌憐愛地看著他,接著祐薰不住地後翻,長成穿著高中制服的少年,最後成為青年,側頭向耶穌捉狹地一笑,我定睛看了許久,才確認是電視明星趙佑廷。我轉告小琦時,她淒苦地一笑,讓我心疼不已。(事後她有點生氣地說,為什麼佑薰長得不像她或小峰?害我想了許久,才發現政峰和趙佑廷都是單眼皮、小嘴巴,臉有點圓)
不久,女兒告訴我她曾暈倒在地,不醒人事許久,外孫小柚子在她身旁也不知哭了多久,她才醒過來。於是他們教小柚子如何打電話給他爸爸求救。女兒要我安心。我怎能安心,自然是慈悲串經不離手。當晚我又見到小祐薰惹人憐愛地跪在一尊白色的聖母像前,四周是一片綠色的草坪,一如避靜的那天早上,身心獲釋後下樓見到的場景,平和安靜!此刻,但見聖母憐愛地抱起小祐薰,再用左手環抱著他。我正想著耶穌呢?就見耶穌自聖母的左前方微笑著走來,接過小祐薰,同樣用左手環抱著他。第二天,我告訴他們別怕,有聖母和耶穌保護祐薰。女兒的神情已見疲態,看不到一絲笑容。
不到兩星期,我接到小峰電話,他在家工作時,親見小琦抽搐倒下,已送至醫院,他要我不要擔心,推斷應該不是中風。我立刻請離女兒家半小時車程的好友為他們準備一星期的飯菜,她回以「沒問題!你的女兒就如同我的女兒。」
第二天我依約見了心理醫生,擔心是否我的神視影響了他們,決定留下胎兒。醫生告以他們已昰卅多歲的成年人,會自己決定,而且卅九歲懷孕,30%會懷唐寶寶,我才釋懷。但當天下午親家母親口告訴我小琦檢查出腦中長了一個如奇異果般的腫瘤,必須於下星期ㄧ開刀,我頓時放聲大哭,身旁的大妹青青陪著我流淚,還找來好友一起陪伴我,我也向所有國內外的會員發信呼救,北分會和總會主席張帆人、褚世傑當下決定:第二天星期六,為我和未出生的祐薰舉行一台祈福彌撒。(事後獲悉大家都擔心我憂鬱症復發。沒想到我從此不再服鎮靜劑,迄今一天只在睡前服一顆抗憂鬱的藥。)
當晚那位在美的好友來電叮囑我一定得把胎兒拿掉,她擔心胎兒出生可能除了是唐寶寶,很可能還有多重障礙,以後花費不貲不說,還會奪走他哥哥、姐姐不少的愛。我聽後立即寫了一封信給小峰,勸他開刀摘除腫瘤時順便拿掉胎兒。
小峰不為所動,也沒責怪之意。兩天後我們在美見面時,他說以他教育祐霖、祐晞的方式,他相信他們一定不會覺得少了父母的愛,只會更加愛這個弟弟。(事後這位朋友來信表達歉意,她說她沒信仰,只能就事論事;而親家母則說:「萬一生下的是唐寶寶,我會把我們內湖住的房子留給他」)
星期六一早,我望完清晨彌撒,見到領我們避靜的任神父,他一連串的反問:「生命是你給的嗎?」「唐寶寶就不是生命嗎?」「他們無法養時,在美國會有機構認養。」我大聲地說:「如果昨夜我不寫那封信,我整晚會睡不著覺。」他說:「你可以寫那封信,就像耶穌在革責馬尼園的祈禱。」我頓失反彈的力道。
接著見到耕莘本堂裴神父,我問他:「明明是唐寶寶,為什麼我見到的是那麼美的圖像?」他安靜地笑著說:「那是指他的靈魂,你見到街上那麼多的俊男美女,難道他們的靈魂都是美麗的嗎?」又說:「我哥哥的女兒一出生就癱在床上,現在已二十多歲,長得好大,我們全家人都覺得她是天主給的祝福。」我頓時語塞,隨之安心地接受了!回家的路上,走在耕莘文教院轉至羅斯福的人行道時,我聽到天主說:「我要在這件事上彰顯我的慈悲和大能。」過一會兒,又聽到主說:「今後她要完完全全屬於我。」(後面一句話讓我大吃一驚,事發三個月後我才敢將這句話告訴我女兒。)
回憶那晚小會的祈福彌撒,我在分享這一段經歷時,竟出奇的鎮定,出乎大家意料之外,連我自己都很訝異。
天主應早已預見這整件事,祂疼愛我女兒一家,也為保護我,不讓我憂鬱症復發,才讓我在祈禱中見到,只是事後我和女兒、女婿一家才明白這是多麼大的恩寵,若一開始就放棄了胎兒,女兒的腦瘤不知何時爆裂,後果將不堪設想。祐薰來世一趟,真的只為救我女兒,有如天使。
女兒說:「今後我再也無法新酒裝在舊皮囊了!」他們於十月上旬已參加了北美的夫婦懇談會。祐霖和祐晞每天在睡前,都會向天上的祐薰道聲「晚安!」
我呢?除了充滿感謝,每感到孤單時,也會請小祐薰來陪我這個外婆!
這整件事讓我洞悉了亞巴郎的信德核心:天主自會照料! (20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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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擇
我在重鬱症中度過了整整三年,住院期間因度分秒如年,常有自殺的念頭,但有神父每星期為我送聖體兩次,家人和小會會員不時來探望。出院後,姜其蘭讓我去她辦公室伴在她身旁,做〈見證〉文章校對的工作。有一天,我居然敢自動跑到樓下的保祿出版社找工作,正好她們的編輯出缺,我先生又是她們的舊識,當下邀我出任上智出版社的編輯,一做就是六年,修女們是我最好的陪伴和輔導。同時,新店小組組員:蕭淑美、姚永棣、李桂秋每個月一次的讀經陪伴,另有政大幾位教授夫婦教友數十年不曾中斷的家庭聚會,景美聖神堂的葉斯高神父和聖母軍不時來探望送聖體,讓我和病中的先生安然度過那段漫長又辛苦的歲月。
二○○四年我先生過世,我也轉到小會,接替入隱修院的姜其蘭的秘書工作,迄今近十四年。
期間我一直參加文化組,常不自禁地道出我個人的困境及祈禱的種種獲益,漸漸走出了烏雲罩頂的歲月,同時因朴泳喆神父帶領依納爵神操,一年後,我和另一伙伴在一次為某個有精神困繞的朋友祈禱時,忽然有了神視,看見對方痛苦的緣由。幾年來,在聖神的帶領下,神長的助禱中,讓我和另一伙伴用神視幫助了一些長年在憂鬱或痛苦中的人,連根拔起他們自己也理不清又蕪雜根深的痛苦之源。
去年五月底,好幾位神長及小會海內外會員為我女兒的祈禱,助我抵達信仰的高峰,體會到我和女兒一家被「神的氛圍」深深環抱,真的如同是步行海面,不覺懼怕。如今祈禱時,我不再有難熬的焦慮,深信天主對小會會員個人及團體都在一步步帶領,但時間掌握在天主的手中。
我因天主給的神視太過奇妙,除了讚嘆,也有點沾沾自喜,一有此察覺,我就將它還給了天主。一位神長贊同我放下,他擔心有天會有魔鬼闖入;另一位曾合作過的神長只問我:「心中平安嗎?」我回以:「平安,但有點覺得可惜!」神父又問了一遍,我的回答依舊,他說:「時候到了,有天天主還會給你。」
我在從耕莘回家的路上,私下跟天主說:「今後我得完全靠信德了!禰得給我這恩寵。」
天主愛我如是,修女和神長們愛我如是,親人的愛自不在話下,小會會員更是不離不棄,我無以還報,我只能在每日的祈禱中將小會會員整體奉獻,希望天主日日看顧小會每個會員,也帶領小會走上祂預許的道路。(2018.7)
項樂琦繪耶穌憐愛地看著 小祐薰邊走邊踢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