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克萊（Berkeley）植物園的花圃

柏克萊（Berkeley）植物園的花圃

方光珞

在舊金山灣區，如要觀赏花園，最熱門的是金門公園。愛花的人，可以看到特别栽培的玫瑰花圃，應時應景的春花秋菊。金門公園裏還有那個大玻璃暖房，養護着珍贵稀有的花卉。那時真以爲看盡了美艶花朵，直到第一次參觀了北加州柏克萊大學後山植物園。

那次是由一位在那兒週末作義工的朋友南茜作嚮導的，她是我當時工作機構的人事部主任。她的談吐有趣又風雅，起先我也只以為她是作主管的貴夫人型人物。那知那一天她是一身牛仔褲裝，足蹬球鞋，完全不像平日坐在大辦公室，手中還不時拿着香煙的廿世紀時代新女性。

在辦公室，她說話時總是溫文又莊嚴，無論是對她部屬分派職務，或審聽機構裏不同階層人事的要求，或調停人事糾紛，她都是從容不迫。但站在山崗上植物園的南茜，看來年輕多了！也許山上風和日麗，使人心懭神怡，那一整天都沒有看到她抽煙。

她是義務嚮導員，所以她對植物園的園地瞭如指掌，她介紹了無數的小花小草，如數家珍。真後悔沒帶一個筆記本，憑良心說，那時真覺得自己對這浩翰自然世界的認識真太浮淺！那時在植物世界中，我只認得遠遠可見到的大紅衫（redwood)及一些高高的桉樹 (eucalyptus) ,更高山坡上的杉柏我就分不清了。後來南茜指出許多小野花，而且很多種也生長在路旁及野地裏。「這都是自然界中的生命！」她加了句讓人深入腦海的話。那時在那山崗山的植物園中，好像還有專為野花開闢的花圃，現在只記得的一些普及遍地的：歐薄荷（俗稱薰衣草，lavender）風信子（hyacinth）， 罂粟花（poppy），蒲公英（dandelion）等等，南茜也指出一些作香料或藥物的草（herbs ）: 如薄荷（mint) , 迷迭香 (Rosemary); 等等，這些原先都不存在我眼裏的野地花草，突然像卡通片裏被魔杖輕輕一㸃，出現了一片有生命的花朵！

那些個兒小小的花叢，五彩繽紛地隨著和風搖身擺姿，這之前這些花朵不知藏在何處？不經過南茜這番特別引介，竟然從未進入我的世界 ，也不知道自己該向誰討伐問罪？南茜特別指出一塊有一片金黃色的罌栗花說道，「那是我們加州的州花」。野生遍地的小花，竟然是這全美第二大州的州花！罌栗花不是也叫鴉片嗎？有毒性的鴉片及「鴉片戰爭」早已深入腦海，想到都令人氣憤！誰知道隔了太平洋，這兒竟把罌栗花選成州花。不過以前也從不知道鴉片花會這麼嬌小柔美呢。看來這小生物，本性並非惡毒，只是有些過份貪婪的悪人，把可以當薬救傷的麻醉性加重了、甚至於傷害人的健康及性命！那筆賬該算在那些昧良心爲非作歹的想害别人的惡人的頭上。這些小小野花野草，也同人一樣是這土地上的生物。原來本性並不是要危害人類的。嬌柔的花兒自然地生長，只是人們有不同的目的，有的可以認花兒可愛，讓人賞心悅目，有人發現它可以作薬平伏疼痛，但也有人利用這花作成傷害别人的毒品。人的智慧及選擇何豈重要！好像聖經新约格林多後書（ 二14-17） 聖保羅説傳道者顯揚因認識基督而獲得的香氣（fragrance of wisdom），他們的功效也有两極端的差别，幇助有信心者得新生命（life），而無信者得到的是死亡(death)。

花朵的生長過程，開放到凋謝也给人們明顯的啓示，每當冬雪退去番紅花（crocus）首先探出土來，那就是第一個信號，春天來了，跟着就有使得詩人欣喜心跳的水仙花及鬱金香，亭亭玉立的荷花，涵苞獨秀的睡莲，娇美艶麗多情的玫瑰，金色豐裕辉煌的秋菊 。。。古今中外文人雅士耐人吟詠的詩句，不勝枚擧。自然界的生物啓發聖哲賢士， 他們比照人生經歴， 記述生活的起落哀樂及感觸，如杜甫的 「花溅淚， 鳥驚心」，蘇軾的 「竹 外 桃 花 三 两 枝 ，春江水暖鸭先知」，英國詩人華滋華斯（William Wordworth）在他的「初春随筆」（Lines Written in Early Spring）説道 「在甜蜜快樂的時光沉思，引得憂傷湧上心頭」（In that sweet mood when pleasant thoughts / Bring sad thoughts to the mind.）雪萊 （Percy Bysshe Shelley）的「雲雀颂」（To the Skylark）, 雪萊自歎不如，祈求能分享雲雀一半的愉悦之性情及天籁之音。這是值得關注的觀念，聖哲詩文都陳述引證了的觀念:花草鳥獸和人類同是自然界的生靈，同様有由出世到入土的過程。但是比照之下，自然界中花鳥的生命歴程，似乎是规律簡明整潔;然而人類的生命中，往往受自己聰明才智與情感有所影響，添造出不少喜怒哀樂的經歴。

也許南茜的話 - 「這都是自然界中的生命！」與由詩詞、聖哲名言、宗教、文學、藝術...中點綴出人生的精髓所在 - 這一切都是在提醒我們：唯有從對大自然的關注、體驗、觀察、欣賞...才能真正頓悟出人生之旅中 - 感恩的真諦！